作为村里的大队长,又素来待人真诚厚道,齐忠恒过去的人缘是极好的。
齐忠恒落难后,虽然有不少如张春萍,瞿奶奶般翻脸不认人,背地里说三道四的白眼狼,也有不少忠厚人家是愿意继续亲近着齐家人的。
隔壁春婶家就是其中之一。
今年五十四岁的春婶是个苦命人。小时候一场高烧让她的一个腿不大利索,年纪大了只能嫁了村里一个老鳏夫。
婚后,她生了一个儿子。
谁知道进门一年的儿媳妇刚怀孕,她儿子就因为拖拉机侧翻,摔下山崖给死了。
可怜于春婶家里遭遇,齐忠恒过去在记工分派活时,没少照拂春婶一家人。
春婶一家人都是记恩情的人,在齐忠恒出事时,都帮着齐忠恒说了好些话,还险些因此被打成了齐忠恒‘帮凶’,也要去牛棚里改造反省。
后来齐忠恒从牛棚里出来,在家里养伤休息时,他们也没少端自家熬的汤,给齐忠恒补身体。
因为在上工时间,春婶家里只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曾桃花在家里,拿着一把竹笤帚扫着院子。
见齐席儿敲门,曾桃花愣了一下,才打开了门:“席儿妹妹,你有什么事吗?”
齐席儿晃了晃手中的竹条,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厚着脸皮道:“我爹马上要从牛棚里放出来了,家里没多少东西吃。我想找桃花姐学做网泥鳅和鳝鱼的鱼笼子,弄点荤腥给他补补身子。”
又将昨天从镇上买的一大团红毛线团拿了出来,塞到了曾桃花手里:“桃花姐,看你孩子马上要降生了。这点东西你拿着,到时候给孩子做点小衣裳。”
见那一大团红毛线团颜色鲜亮质地柔软,显然是城里供销社里的好东西,少说也要5毛线,曾桃花忙摆着手,连连害羞拒绝:“鱼笼子那东西简单得很,席儿你看一眼就会了,哪儿就需要这个了。齐叔平时对我们也没少照拂呢,我们不能收你的礼的。”
齐席儿却深知礼多人不怪的道理,坚决把一大团红毛线团塞给了她,义正词严地道:“桃花姐,这鱼笼子也是你们家吃饭的本事了。你愿意教我都是莫大的恩情了,我哪儿还好意思白学。说实话这一点毛线就换了这技术,我都觉得是占大便宜了呢。”
曾桃花还要推辞什么。
齐席儿却故意落下了脸道:“桃花姐,你再这样不肯收东西,我可真不敢学了。”
曾桃花只好无奈地道:“好吧,那我就代你小侄子谢过他姨姨了。”
齐席儿这才露出一个笑容。
望着齐席儿一张胖脸上真诚善意的笑容,曾桃花一时有些愣住了。
自诩于自己大队长千金的身份,原主一向眼高于顶,平等地瞧不起每一个村里人。
知青没来前,她就一个人在家孤芳自赏。待到知青下乡来村里后,她就只一心跟在村里那些知青的屁股后头跑。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住着,曾桃花过去也常碰见这位大队长家的金闺女,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她一个正眼。
这还是曾桃花头一次见齐席儿的笑容。
还别说,虽然这张230斤的胖脸不大好看,这份笑容还真是怪温暖舒服,让人心底暖融融的。
想到这里,曾桃花也露出了个温柔笑容。
将大红毛线团仔细收入衣柜里,曾桃花笨拙地拖着沉重的身体,搬了两个板凳,就坐在了院子里的大槐树下,开始教齐席儿做竹编鱼笼子了。
不得不说,曾桃花是真的手巧。齐席儿跟着她一天,一口气做好了十二个鱼笼子。
眼看着日色近黄昏,曾桃花要给家里人做晚饭,齐席儿也要给牛棚里的齐忠恒送饭了,齐席儿才依依不舍地拖着十二个鱼笼子回了家。
手脚麻利地给齐忠恒送了饭,她才踏着暮色四合的天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家。
吧唧——
刚走到家门口,她踩着湿漉漉的泥泞地面,就险些一个脚滑,大马趴般地摔在了地上。
好容易稳住了身形,齐席儿低头望着地上明显的一滩水迹,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这几天都是大晴天,她刚出门时地都是干的。
这水是哪儿来的?
恰好曾桃花提着一个水桶出门,要去自留地里给小菠菜浇水,温柔地压低声音提醒道:“席儿,我刚才看见隔壁熊大婶子把一桶洗菜水泼你们家门口了。你这两天出门时,脚下可要小心着些,当心别给摔了。”
齐席儿当即就被气笑了。
集体农业时期,大队里时常在农闲时组织挖渠,水利兴修得十分便利。
在齐席儿家门口五步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公用的小池塘。
熊大婶子不把水倒在池塘,却偏偏倒在了齐席儿必经的家门口,只有‘膈应人’一个目的。
上次她刻意避着熊大婶子,只是不想让人发现她给齐忠恒偷偷送饭,却竟是被这女人当做是软弱了。
看来老虎不发威,是真会被人当病猫。
暴脾气的齐席儿当即撸起了袖子,露出了一个甜美笑容,彬彬有礼地对曾桃花道:“多谢桃花姐提醒了。对了,桃花姐,你知道这个点,熊大婶子一般在哪儿吗?”
望着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