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许遥一把冲进了院子,一把甩开了齐奶奶。
他身后还跟着拎着一筐子小白菜种子,一脸愤然地怒视着齐奶奶的齐忠恒。
望着齐忠恒和许遥一起回来,齐席儿愤怒表情微微一顿,有些惊讶与茫然地道:“许遥哥,你怎么来了?”
许遥微微抿了一下唇,到底没说他是因为担心齐席儿受伤了,和齐奶奶干仗可能吃亏,才特意在下工后赶过来,给她撑腰的话。
他只是顿了一下,声音冷沉地道:“刚才有事去了一趟村口,正好顺路就过来瞧瞧。”
又扭头看向了齐奶奶,语气带着森然警告地道:“老人家,年纪大了还是要学会嘴上积德的好。死者为大,张姨已经去世了,您这样背后说人是非,是不是太过分了。”
齐奶奶虽然凶悍自私,也是个实打实的窝里横,只敢欺负自己生的孩子和孩子们生的孙辈们,和外人说话时从来都不敢大小声。
此时望着比自己高出两个半头,肌肉虬结如同铁塔般的许遥,她当即咽了一下口水,色厉内荏地道:“许、许家后生,我知道你以前受过我儿媳妇恩惠。但是我这个孤老婆子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儿子和孙女都在这儿,你别想欺负我……”
说着她下意识求助地看向了齐忠恒和齐席儿。
然后她就对上了齐忠恒眼底泛起了血丝,愤怒地瞪着她的眼神,以及齐席儿没有一丝温度的嘲讽嘴角。
甚少见到自家老实的二儿子露出这般神情,齐奶奶当即愣了一下。
没有顾忌齐奶奶面上的忐忑,齐忠恒赤红着一双眼睛,沉声开口道:“娘,秀娟还活着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亏欠你什么。你不能够这么说她,我和席儿都不会接受的。”
齐奶奶下意识反驳道:“我就是随口说两句,她一个死人还能和我计较不成了!”
“秀娟性子好不会计较。”齐忠恒眼底泛着鲜红的血丝,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但是我和席儿会计较。娘,六年前你就很过分,你今天更加的过分。我和秀娟做了十四年的夫妻,我不能对不起她。”
“今天你必须要给她道歉,否则我不会让你出这个门的。”
头一次见齐忠恒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齐奶奶第一反应是意外。
随即她就如被点燃的火药桶般,腾地一下就炸开了,用手指指着齐忠恒的鼻子,愤怒地朝齐忠恒喷着口水。
“好啊你个齐忠恒,我可是生了你的亲娘,还养了你二十多年,你的一条命都是我给你的,你这一辈子所有东西都是欠我的,一辈子都要还我的恩情。”
“如今你不孝敬我就算了,还敢要我和一个死人去道歉?”
“接受我的道歉?我呸,那个福薄的死人不配!”
一句话没说完,一个巴掌就扇到了齐奶奶脸上。
捂着火辣辣生疼的左脸,望着那颗还带着血沫的牙齿飞出去,齐奶奶愣了一秒,随即发出了尖叫:“齐席儿,你这个小贱蹄子,敢这么打我!”
啪——
齐席儿反手就是又一巴掌甩了上去,将齐奶奶扇得在原地转了一圈,噗通地摔在了地上。
“小贱蹄子,看我不……”齐奶奶本来下意识想要怒骂回去的,一抬头对上齐席儿那张森然的脸,就突然不敢开口了。
齐席儿这才微微俯下了身,盯着齐奶奶闪着慌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要是你嘴上还不干净,我不介意再扇上几巴掌。”
“你不是说我爹是你生下来的,一辈子都欠你的恩情,不能对你做些什么吗?”
“我来。”
“正好我是我娘生下来的,一辈子都欠着我娘的恩情,替她来教训害死她的仇人是天经地义的。”
“如果您觉得这两巴掌还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你添上两个,让您长一下记性,知道以后该要怎么好好说话!”
望着齐席儿严厉眼神,齐奶奶眼神里头一次出现了惊恐:“你、你不能这么做的!你是我儿子的种,你要听我儿子的话的。”
“忠恒,你快开口啊!”
“你快和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说,我是她唯一的亲奶奶,是绝对不能够欺负的。”
毫不退避地回视着齐奶奶,齐忠恒沉着一张脸,却一句话都没说。
在这无言的沉默中读懂了什么,齐奶奶终于感觉到了害怕,下意识地用手拍着地,大声撒泼嚎哭道:“要命了,我生的种是个白眼狼,放任别人来欺负我了。我这辈子怎么这么没有福气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一个老婆子怎么这么命苦……”
懒得听这人的表演,齐席儿嗤笑了一声,不耐烦地打断道:“我劝您还是省省力气吧。今天您要么道歉,要么今天就被关到死。”
齐奶奶的哭声戛然而止,咬牙切齿地道:“你真是个小贱蹄子!”
并不理会齐奶奶的愤怒,齐席儿毫不退让地直视道:“道歉。”
齐奶奶只怕这辈子都没有和人低过头,尤其要在她认为是自己奴隶般的儿子和孙女的逼迫下,和她认为生来就要给他们家做牛做马的二儿媳妇道歉。
这简直是她人生的奇耻大辱。
这份屈辱感让她忍不住委屈得哭了,真情实感地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