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遥的确有着自己盘算。
早在出发之前,他就去省城书店里,找到了一张全国铁路运输线路图,弄清了铁路沿线的六个省会城市,并拜托吴武帮他弄到了过去的介绍信。
拥有着介绍信,许遥直接蹲在了各个省在京城设的招待所门口,用五斤黑市上买的新鲜猪肉与前台服务员搞好了关系,套出了大部分招待所人的身份。
接着,他暗中筛选了一批有正式单位与工作,但因为各种原因,明显手头十分窘迫的人。
再然后,他在招待所门口与这些人制造了一场偶遇。
此时他过于硬朗帅气的容貌发挥了作用,让他极快地取得了大部分人的信任。
在与人迅速搭上话后,他先是介绍了自己是外省来当兵的人的身份,并给人看过了吴武弄来的‘军官证’,又愁眉苦脸地透露出自己有亲戚被流放到了该城市,有一批应急过冬的东西要寄过去,但火车托运行李价格过于昂贵的事。想让当天一齐出发的旅客帮忙带一次行李,带到省城的火车站旁边的寄存处,让家里亲人自然过来取。
这年头,全国铁路交通运力都不足,计件价格的确十分昂贵,许多人出不起这一笔钱。
这一理由倒是十分合情合理。
尤其这年头能来住招待所的大部分是城里人,或多或少都有亲人被下放到遥远城市的,心里更是明白这一份苦衷。
一部分心软的人听到这里,都会主动提起可以帮忙带行李到火车站寄存处,让许遥的‘家人’过去取了。
其他一部分警惕心比较强的,在许遥态度十分诚恳地表示:“如果有人愿意帮这个忙的话,我这边愿意先给您两块钱定金。等行李到了火车站,我再让亲戚给三块钱的报酬。”后,也都双眼发亮地扭扭捏捏答应了。
五块钱,可不是一笔小钱。
对七十年代普遍贫穷的人来说,五块钱都够得上来时的车票钱了。
只是带一次行李,就能凭空赚上这么多。
这还有什么不行的?
哪怕还有少部分最谨慎的,直到此时仍在警惕地追问:“东西我可以帮你带,但是帅气后生,你得告诉你这行李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许遥也早有应对,神态自若地解释道:“是一些我特地用攒的布票买的军大衣和暖水壶、急用药品之类的行李。毕竟农场里什么都缺,最缺的就是药品了。”
说完还会专程把行李打开给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看着那半旧到有补丁的军大衣、满满当当的药品和小暖水壶,最后那些谨慎的人也稍稍放了心,还会安慰着许遥道:“这后生你就放心吧,我家里也有人下放到了农场里,吃了不少苦头哩,知晓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保准把这些东西给你送到了。”
当然哪怕经历了这么多筛选,防人之心始终不可无。
所以,等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将裹得严严实实的行李,与两块钱现金塞给了那些人后,许遥还会特地再扬起一个笑脸,假装无意地提上一句:“多谢大姐,您这回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听人说,大姐您是替山省棉花厂搞采购来了?等我回头开好了介绍信,一定带着礼物亲自上门谢你。”
听到许遥这番话,热情心善的人只会感慨着许遥的热情知礼数。
少部分心存侥幸与贪心的人在看见许遥连自己工作单位都打听到了后,也会心生忌惮,收敛一些不干净的心思。
只花了短短一天,许遥就顺顺当当寻到了六个人,将剩下装着二十五个收音机零件与手表的军大衣包裹给送出去了。
饶是早知道许遥脑瓜子聪明,吴武三个人在看到许遥这般操作后,仍是被惊了个彻彻底底。
张狗子忍不住摇头感慨道:“难怪许兄弟你敢一口气弄四十台收音机和手表,原来是心理早已有了盘算了。当时我只当你是年轻气盛,还想着要好好劝一劝你呢,现在一看倒是我小瞧人了。”
连吴武都忍不住连声称赞道:”早些年,我爹就和我说过,这天底下有些人胆子大、心思密、脑子还灵光,是天生就该做生意发大财的,让我一旦遇上了这种人,只管认准了跟着就好。“
“早些年我总是不肯相信,没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差哪儿了。”
“但现在看到许兄弟,我才算是彻底相信了。”
“许兄弟,如果你这一趟能顺顺当当回来,以后你吴武哥就跟着你混着吃饭了。”
知晓吴武是在开玩笑,许遥只是温和笑道:“吴武哥,你说笑了。说起做生意,我可比您差远了。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弄到这些介绍信和批条呢。”
吴武的确帮了许遥的大忙。
当初许遥爷爷奶奶给他打得实心长命锁的确很有份量,多亏吴武帮他找到靠谱的卖家,才按市场最高价出了手。
那笔钱付了这四十台收音机和手表定金后,还剩下了不少钱。
如果没有这一批钱,许遥就没钱买鸡饲料与军大衣了。
将那些剩下的钱给许遥时,吴武还感慨了一句道:“也不知道许兄弟你想做的是多大一个生意,竟让你这么冒险跑了一趟。不然光是在安省黑市,偷偷卖了这金疙瘩,都够你起一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