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的心,仿佛被人用刑天的锤子狠狠砸了几下。 她垂下手,抚了抚殷凉刹的脸,月色清冷,轻歌笑道:“他会活着回来。” “真的吗?” “真的。” “……” 亭内的琴声戛然而止,夜倾城目光如电转瞬爆发,她蓦地站起身子,斜睨着高墙的一角,声似雷霆平地炸开,“是谁?” 轻歌蹙眉,殷凉刹立即起身,气氛凝重。 “风月阁,真是变了呢。” 高墙之上,逐渐出现一道身影,男子身材颀长,虽不威猛倒也高大,狭长的眼,削薄的唇,他身上罩着靛青色的袍子,狐裘披风盖在肩上,男子一跃而下,踩着积雪走来,端的是无双风华。 “太子哥哥?”殷凉刹眼里的戒备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踊跃欢喜。 轻歌垂眸,淡淡的看着男子朝这边缓缓走来。 族比之后是四朝大会,太子这时候出现在北月也不奇怪,只是为何要来风月阁? 在那份不属于的她的记忆里,太子北凰算是画面比较清晰的一个,虽然与夜轻歌的见面次数不多,但北凰是所有王孙中最不嘲讽她、嫌弃她的一个。 十二岁那年,夜轻歌被夜清清陷害在街上迷了路,也是同样的寒冬腊月,她冷得双手发紫,衣裳单薄,几个乞丐被覆盖在她半边脸上的紫红胎记吓到,拿石头砸她,鲜血才刚流出就凝住,倒地之前,她看见眉眼稚嫩的少年从马车上走下没有丝毫嫌弃的抱她上车。 若非北凰,夜轻歌那次恐怕要冻死街头了。 之后,北凰多多少少也帮过她。 他位于东宫,是一国的储君,是将来的帝王。 “朝阳,我听父皇说梁家世子非你不娶,把你吓得跑轻歌这里躲。”一声轻歌,没有刻意的亲近,也没有疏离。 此时,夜倾城走至轻歌旁侧,虽然知道了北凰的身份,但还是站在轻歌的右前侧,如一头蛰伏的雄鹰,保护着轻歌。 轻歌看着夜倾城耳后边的一颗痣若有所思,适才她都没有发现北凰的存在,夜倾城竟是一下子就察觉了。哪怕她灵气修为等级不够高,可她敢说自己的敏捷程度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稍有风吹草动,她都能发现。 在现代十几年打磨锻炼,并非换了具身体就能泯灭。 “你难得回一趟都城,还取笑我。”殷凉刹翻了翻白眼。 北凰虽然贵为太子,殷凉刹在众多皇子亲王之中却是与他最为亲近。 北凰抿唇浅笑。 他不急不缓的走至轻歌面前,双手作了作揖,道:“在迦蓝的时候就听说轻歌如今倾国倾城,这么多年不见,轻歌与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不等轻歌回话,他的目光落在了夜倾城的身上,神思微动,“这位是?” “夜倾城,三小姐的人。”夜倾城不卑不亢。 轻歌讶异的看了眼夜倾城,夜倾城脊背挺直,面色不改,不由的在心里赞赏了几句,假以时日,夜倾城必定名动北月,甚至是四星。 北凰笑了笑,他上下端详了一番轻歌,才道:“轻歌的人,藏得很深呢。” “夜深露重的,太子可别凉着了。”轻歌淡淡道。 “父皇让我来与大长老商谈四朝大会之事,路过风月阁,便来看看你和朝阳,我听皇宫里的奴才说你这次族比你也会参与?”北凰问。 轻歌浅笑道:“身为夜家的嫡女,参与族比很奇怪吗?” 北凰愣了一下,“不奇怪。” “夜家族比的结果决定参战四朝大会的人,其他世家的人都已经定好,就差夜家。”北凰凝望着轻歌,“我在四朝大会上等你。” “太子很相信我?” “阎夫人的女儿,不会比别人差。” 北凰笑着离开,如鬼魅一般神出鬼没。 轻歌发呆的望着北凰湮没在夜色中的背影,三年前,迦蓝学院三长老游玩北月,见太子北凰天赋惊人便直接掳去迦蓝,意思意思的给北月皇的留下一封信,说什么老夫从未见过骨骼如此奇特之人,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北月皇那个脸,那个黑的啊。 简直哭笑不得,虽高兴自家儿子成了迦蓝学院长老的弟子,但好好的儿子就突然被人掳走,多少都会有些不开心的。 “轻歌,太子虽然是储君,不过他和小王爷可不一样。”殷凉刹道:“将来,北凰哥哥会是流芳百世的明君。” 明君? 谁又知道呢。 多少年后,风华绝代的他坐上那个让无数人梦寐以求争的头破血流的宝座,登上九重宫阙,文武百官向他朝拜,万里河山在他脚下延绵,国泰民安却在一瞬间化为须有。 是谁嗜酒成性荒废朝政,是谁为美人不要天下,走万万里的山路,响头磕了一路,当初指点天下的君王落魄的像个乞丐。 自然。 后话,都是后话。 如今个个风华正茂,年少轻狂,谁知日后会是无尽炼狱? 轻歌揉了揉的殷凉刹的脑袋,转眸看向夜倾城,“你怎么发现他的?” 夜倾城低着头,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过去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