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外的佣兵军和魏家府兵,全都到了绝情山脉。 四星使者拴着魏老离开,没一个人敢出面说话。 “爷爷!”魏离朝魏老狂奔而去,他无父无母,魏老就跟亲生父亲一样,即便偶尔苛刻。 魏老视线模糊,远远的看着魏离朝自己冲来,魏老唇齿含血,高声喊:“离儿!回去!” 魏离脚步停住,看着魏老被越拖越远。 魏离想要追上去。 魏老卯足了劲,再次喝道:“回去!” 魏离双腿发软,无力的跪在地上。 在他眼中,像是高山一样的男人,此刻狼狈不已。 魏离紧咬着下嘴唇,悲恸痛苦。 魏老的身体在地上拖行,当他从祖爷的身旁滑过时,魏老蓦地伸出手抓住了祖爷的脚踝。 祖爷垂眸,俯瞰着着魏老。 四星使者顿了顿,他也不是那么的不讲情面。 祖爷蹲下身子,她用双手捋顺魏老带泥的白发,从袖子扣撕下一块布条,将魏老的头发绑紧。 她捻着衣袖,擦掉魏老嘴上的血,轻抚魏老脸庞。 “你看你,做什么坏事,被发现了吧,苍天有眼,不要心存侥幸。”祖爷浅笑一声,道。 祖爷一番话,无疑是伤口撒盐,火上浇油,本在崩溃之中的魏老,再度吐血。 祖爷不厌其烦地擦拭掉血,她站起身子,看了看天。 日上中天,磨磨蹭蹭已到午时,连狩猎的时间都错过了。 “魏老,再见。”祖爷说。 再也不见。 魏老此去,相当于半只脚踩进棺材里,离死,只差一步。 兴许,魏老怎么也想不到,他千辛万苦,兢兢业业,怎么就一败涂地了吧。 祖爷脸上浮现温和的笑。 几十年过去,她甚至还记得魏老年轻时,提着酒,翻着院墙来到她房间喝酒,祖爷把她赶出去,说是对名声不好。 魏老饮了一口酒,笑嘻嘻的说:“怎会不好?那我不就能顺理成章的娶了你?” 祖爷苦笑,年少时的魏老,对每个人都凶神恶煞的,时常带着一把刀,美名其曰,谁若敢碰她,他便砍了谁。 魏老唯独对祖爷笑,在其他人面前,永远都是鼻孔朝天,怒火熊熊。 祖爷不曾忘过,魏老落得如此地步,她不愿落井下石,也不会幸灾乐祸。 魏老被四星使者拖着走,魏老隔着阳光,看向祖爷,似是在迷雾之中看到了祖爷年轻时的美貌。 一颦一笑,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他说,祖爷比那莺歌楼的女子还要美。 祖爷为此足足生了三天的气。 初见时,祖爷是闭月羞花弱柳扶风的佳人,悲天怜人,蚂蚁死了都要哭着埋葬,可现在,人人称她一声祖爷,心怀敬畏,她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无尽染血染红落花城。 时光真是奇妙,能把人改变成这样。 他变了,祖爷也变了。 以前,他心里只有祖爷,这天下江山皆可抛,富贵荣华不在眼中。 祖爷嫁进阎家后,魏老的天,就塌了。 魏老用力的睁大眼,依旧看不清祖爷容貌。 那是他遥不可及的星月。 魏老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飞溅。 世事弄人。 他以为,即将迎来的是,是魏主天下 怎知,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空啊! 天下之主的位,与他失之交臂。 四星宫的人,像是天神降临。 他们如一阵风来,似一缕烟走。 走着走着,就已不见踪影。 但天空之下,四面八方,依旧传荡着魏老的笑声,苦涩,自嘲,还有极其的不甘。 这般变化,实在是出人意料,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错愕惊讶。 轻歌看着魏老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她如临大敌,蓄势待发,聚精会神,还不等她出手,魏老就已经败了的。 轻歌睁大眼眸,看着祖爷。 祖爷望向她。 两人相视,不约而同的笑了。 是的,把证据拿到四星宫的人,是祖爷。 祖爷给过魏老太多机会,奈何魏老死咬着夜轻歌,不依不饶,不死不休,祖爷只能忍痛,送魏老去四星宫。 昨夜兵临落花城,魏府的动作没有掩盖,人人可知。 所有人都以为,魏老要对付永夜生。 祖爷与魏老这么多年的交情,她知道,时机没有成熟,不会对永夜生动手。 魏老的目标,是其他人。 是谁呢—— 佣兵协会冥千绝与夜轻歌之间的恩怨,她清楚一些。 魏老不放心,连夜差遣影卫把证据送到四星宫。 若魏老不对付夜轻歌,祖爷会中途阻止影卫。 可惜—— 绝情山脉,死寂宁静。 所有事情的发生,始料未及。 竹骄上的冥千绝,眼眸暗沉,他算无遗策,千算万算,终是漏了一步。 佣兵军的事,已经昭告天下,人尽皆知。 冥千绝看向轻歌,脸上扬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