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山巅之上,慕容泽望着不惜气运被吸纳大半,也要喊出那一句话的韩飞,一开始只是微微扬起嘴角,对方所寄托的希望,竟然不是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薛若海,反而是他很确信并不在此处的莫无忧。
他甚至有些怜悯对方,只觉得他这般做法,无异于问道于盲,浪费了自己最后一丝微弱反击的机会。
可是尚且不等他开口,远处陡然升空的近万刀剑,以及那几乎延绵百里的恐怖剑意,便瞬间让他变了脸色。
慕容泽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去,死死盯住那远处的一幕壮观景象,继而便听到了那一声熟悉的声音。
莫无忧!
真的是莫无忧!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又为何是在那个地方?
以特殊功法,神游附体在慕容泽身上的皇甫魁,从踏上天柱山后,第一次露出了事情超出他的掌控后的惊疑之色。
他先前始终不断询问身边之人,只为了确定那个让他唯一有所忌惮的莫无忧,就在漠北深处,并未前来。
而狂魔所说,皇宫的那位亲自出手,盯住莫无忧更是让他信心大增,没有了莫无忧,哪怕还有个楚狂风,也依旧不被他放在眼中。毕竟,慕容元武和枯木道人也同为武傍十人之一,哪怕不如楚狂风,但稍作阻拦,也是没有问题的。
如此一来,自己才会有足够的时间,完成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莫无忧不会出现在这里才行。
可偏偏事与愿违,莫无忧不但出现了,甚至他所在的位置,还是那个最为要命的位置。
根本不需要他怎么去观察,皇甫魁便能很清楚的确定,莫无忧所在之地,正是所有炼气士汇聚之处,也是这条气运长河的源头所在。
难道从一开始,他便盯上了那里,可又是谁给他指的路,安排他做的事呢?
皇甫魁心神震动,脸色阴沉,莫无忧的突然现身,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安排。
甚至都未曾注意到,身后的韩飞不知何时,已然摆脱了他的控制,重新恢复气运掌控的韩飞,没有选择偷袭或者逃跑,反倒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同样眺目远望那气象恢弘的壮观场景。
啧啧,这就是武傍第四人,天下剑道第一人,整座江湖公认的那唯一可称剑仙的酒剑仙,莫无忧吗?
不说其他,光是这出场的阵势,也的确当得上他那一长串的名头了!
韩飞的心中压着的最后一块巨石,也终于落地了,自己赌对了,那这场对决,便真的是胜负已分了。
莫无忧的出现,震动的并非只是神游附身在慕容泽身上的皇甫魁,同样也是其余所有人。
不管是天柱山下,被那慕容泽所压制而不得动弹的一众年轻高手,又或者是英才殿前,正在对峙交手的楚狂风和慕容元武,枯木道人,以及观战三位明悟境高手交战的宋淮安等人,亦或者是还在泗水城中,替皇甫魁镇守此地的狂魔和百香阁阁主。
甚至包括泗水城,北海城,下宛城等多个城池中的所有百姓和江湖中人,都看到了这壮观无比的一幕场景。
楚狂风的大夏龙雀,几乎半个刀身都出鞘在外,周身释放的刀意,刀气,几乎形成天罗地网,全面压制着慕容元武和枯木道人,三人看似僵持,实则是二人拼尽全力去拖住一个尚未全力以赴的楚狂风。
不知为何,不曾全力救援的楚狂风,终于在那道声音出现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精芒来,毫不在意身前的慕容元武二人,只是默然盯着那片山谷,带着一丝难得的兴奋道:
“果然是他,终于不再隐藏了吗。”
慕容元武和枯木道人虽然对楚狂风的默然无视有些气恼,但对于莫无忧的现身,却更加紧张和沉重,一个楚狂风已然如此难缠,现在那个排名尚在他之前的莫无忧也出现了。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走向了最坏的那一幕,那位读书人,可曾算到这一幕,如果算到了,他又打算如何应对?
慕容元武的心神有些乱了。
明月楼上,中年儒士眺目远望,微微轻叹道: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天柱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便是你的算计吗?叶星士,还是你技高一筹啊,莫无忧在这里,那漠北缠住那位老国师的,又该是谁?天下还有谁能在那位老国师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呢?”
中年儒士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我们竟然漏算了如此重要的一个人物。看来,在布局一事上,我的确不如你啊。”
几乎与他同一时间,慕容泽也就是皇甫魁,似乎也想通了其中所有的关键所在,低声自语道:
“魏无道,我竟然忽略了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数千里外的漠北深处,还能瞒住那位的眼睛,让莫无忧脱身,这天底下,除了你,也就没有人敢如此做,还能做成了。原来你才是最关键的那一手棋啊。”
远在数千里外,漠北深处,黄沙遍地中,独独的那一间破败茅草屋前,总算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百岁老人,目光从那遥远的天柱山方向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