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多少次都还觉得遗憾,为那绝无仅有的一秒遗憾。
遗憾什么呢?
遗憾终于知道那个人是爱着自己的,却不能爱下了。
其实也不是有想过幸福的可能,可是宁一卿原本拥有那么好的人生,华贵优美,那个人的一生本就不该沾染尘埃。
怎么忍心放任人跟着自己在泥潭里挣扎呢?那也太自私了吧。
瞄见洛悬无声叹息,发呆失神的样子,苏安真懵懵懂懂地继续问道:“大冬天看海吗?会不会海风吹得很冷,我都是夏天的。”
“我也只在秋天的时候,近距离看过海。冬天的话,的确很冷。”
池梨边走边踢地上的雪,弄得加厚的绒面工靴湿淋淋的,像泼上黑色的染色剂一样。
“悬悬悬,我记得你和宁总看过海了啊,怎么这次的新年又要约着一起?浪漫啊,怪不得她不陪你爬雪山。”
听到池梨说的话,苏安真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低声问道:“崖,你和宁总已经在一起了?恭喜啊,你们挺配的。”
心里明苏安真自己的好感,洛悬思索片刻,不想承认或是否认,她的确有和宁一卿在一起,但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这种美丽的误会,有时候能帮到她很大的忙。
“这次的新年应该也会在山上过吧,她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
“要待这么久吗?”苏安真略感惊讶,“那崖你这次陪池梨雪山有其他事吗?”
“不,应该算是梨陪我吧,”洛悬深深吸了一口凛冽的冷空气,苍羸弱的脸庞更显几分病态,“我的新木雕希望体出雪的质感,所以我要近距离接触雪,看看雪到底是什么样的。”
“木雕做出雪的质感?”苏安真念念叨叨一会儿,突问出一个傻乎乎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弄冰雕?”
闻言,池梨和洛悬同时一愣,继而一个接一个地笑起。
“安真,我家悬悬悬参加的是木雕比赛啦,用冰雕应该会被判出取消比赛资格吧,而且悬悬她从就学的木雕,搞冰雕是不是叫作抢别人的饭碗。”
洛悬将绒帽帽檐轻轻掀起一点,露出的侧颜精致迷颓,“冰雕比木雕还不好保存,而我想用一些方法留住雪,所以需要一种相永恒的结构,营造那种似雪但暖的感觉。”
“可是崖,你是天才啊,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苏安真笑着鼓励道,似乎不能明洛悬为什么还会焦虑。
“啊,我和之晚姐也这样说,不明悬悬你这么擅长木雕了,为什么还要焦虑?我就见过你失败的时候。”
“有那么好,我这次基本上毫无头绪,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有很多地方不够好。”
洛悬无声地苦笑摇头,只觉得心口的压再重一分,这和别人都无关,是她自己太过高傲又太过妄自菲薄,仿佛同时于天堂和地狱徘徊不前。
“会不会是因为你和宁总太甜蜜?我看书上说艺术家有时候需要在痛苦中创作,”池梨的脸上布满大大的疑惑,“还有可能你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放轻松一点。”
“太甜蜜吗?”洛悬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于苍茫雪山之间呵出淡淡的汽。
外人看甜蜜万分的同游,其实是她们最后相处的倒计时。如果看客知晓她们的结局,还会觉得甜蜜吗?
洛悬一面庆幸于与宁一卿一起看海,共同拥有那绝无仅有的一秒,一面又后悔于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看海。
因为仅仅不过与宁一卿分别几天,看海的一幕幕就在她脑海里轮转过千上万遍。时间过越久,反而刻印得越越清晰。
人的记忆原也会这样倔强不服输。
长痛真的不如短痛吗?
又或者说,留给她和宁一卿的,真的只会是能随时间磨平甚至消逝的短痛吗?
宁一卿会不会和她一样心痛,甚至比她在还要心痛如绞?
一想到这种可能,洛悬顿时慌乱无措、惶不安,她的自私和懦弱会不会造就宁一卿的另一个深渊?
爱和不爱,厮守与分离都这般地两难全。
“这边好冷啊,”池梨搓搓手,觉得虽雪景绝美,但冻得人耳朵都快掉了,她这个南方人感到极其难熬,“我们走快一点吧,虽景色很美,但人真的要冻死了。”
她看了眼魂不守舍的洛悬,总感觉事情不是很妙,但这几个月洛悬也有发病。除了信息素波动以外,好像也就有点心理问题。
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情吧。
“悬悬,你不觉得冷吗?你不也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除了在京市待过几年。”
雪花落在掌心,洛悬逼迫自己排除刚才脑海里的“杂念”,仔细感受着雪花的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