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化贞的话,坐在下首位置的外甥王琦面色如常,除了起身道谢意外,倒也没有其他表示,毕竟,大神斗法,他一个小小百户官,怎么插手? 其实,巡抚和经略之间的争端,他王琦也是早有耳闻。 目前,整个辽东官场秩序的确有些微妙。 熊廷弼虽贵为辽东经略,但是经略权柄弱于巡抚,无法彻底掌控辽河以西几个重镇,更无法对辽东现有秩序进行进一步改革......甚至在对建州作战的部署上,都要尽量的去配合王化贞的战略布局。 造成这种局面的深层次原因,不在于辽东,而是在于朝廷之上,在于内阁诸位大佬,他们更支持谁! 很明显,和东林大佬,内阁首辅叶向高有师生情谊的王化贞更得东林青睐,而拥有楚党身份的熊廷弼在辽东则举步维艰。 至于说皇帝支持谁? 刚刚登基不到两年的天启皇帝,还远远无法掌控朝堂,实际历史上,要等到天启帝扶持魏忠贤上位,通过阉党打击东林之后,才能有效控制整個朝堂,虽然阉党有诸多不法事,但是对于皇帝来说,这种代价相比于帝王权威旁落,要容易接受的多。 王琦对于这位历史上被文人集团抹黑,从而背上昏君骂名的朱由校,很有兴趣。 在王琦神游天外时候,王化贞和熊廷弼终于结束了对在座诸将官的训话。 最后由熊廷弼开口总结:“过几日,巡抚和经略衙门要向朝廷汇报此战经过,明日,诸位将此战过程奏报一一交递上来,若无其他事,诸位各归所司,就先去忙吧!” “末将(下官)告退!”众人心中明白,熊廷弼要和王化贞单独聊聊了。 毕竟此战战果丰硕......就算平日不和,如今也要谈谈战功分润。 ———— 总兵衙门外,按察使方训和指挥佥事卢恩光的仪仗队伍一前一后,缓步而行。 “方大人,战事稍歇,要不要和下官去小酌两杯,提前庆祝一二?”卢恩光夹了夹马腹,两三步便赶上前面的方训。 “卢大人,你好雅兴啊!”方训脸色青白,对于司礼监走狗,向来没有什么好气。 “呵呵,聊以自慰嘛,毕竟坐看他人收渔利的滋味,不好受啊!”卢恩光毫不在意,依旧是笑意盈盈。 吁吁!!! 方训勒住缰绳,定定看着卢恩光:“看他人坐收渔利?卢大人话里有话啊。” “此处嘈杂,找一处幽静之所坐坐吧,”卢恩光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方训皱了皱眉头,看着卢恩光那张白净无须的脸庞,半晌才拱手回道:“恭敬不如从命!” 不多时,四平堡东南一处幽静两进院子,卢恩光和方训隔着茶桌对坐。 “方大人你怎么看?”卢恩光为方训斟茶,率先开口。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令对面的方训鼻端重重一叹,目光阴鹜:“我怎么看?王化贞即将出走,熊廷弼正式上位,辽东要变天了!” “我很好奇,御史台那群清流言官费尽心思把方大人调到辽东,没有给你其他任务吗?”卢恩光身子前倾,望着方训:“我听说,东林党内部,对于王化贞其人,也并不完全信任,此次孙得功叛乱,凭借叶向高一个人的力量,无法使得王化贞从容脱身......” “你到底想说什么?”方训端起茶杯其,看了一眼其中漂浮不定的嫩绿茶叶,又重新放下,抬起头定定望着这位锦衣卫指挥佥事——司礼监的代表,宫里意见的传话筒。 “不如我们合作一把,”卢恩光嘿嘿一笑:“王化贞和熊廷弼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瓜分此次四平之战的战果了,我们再不想想法子,难道你想一辈子仰人鼻息,坐看他人搅动风云?” “你是说......”方训扭头左右瞧了瞧,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 “现在的局面是,因孙得功叛乱之事,王化贞必走,那个外甥王琦就是他留在辽东的一步棋子,以求日后翻身,”李恩光将拿出一个干净的杯子,放在桌面,代表王琦。 方训目光下移,静待下文。 “而东林党在王化贞走后,也必然需要重新扶持一个新的代表,”卢恩光伸手向着方训拱手:“您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伱是说,让老夫和王化贞合作,以求上位?”方训面无表情。 “王琦在辽东没有任何根基,而你可以帮助他,”卢恩光嘿嘿一笑:“王化贞不会拒绝的。” “那熊廷弼......”方训手指敲击着桌子,显示出其内心的犹豫。 “熊廷弼乃楚党翘楚,东林党不可能支持其在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