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北京城,一月二十四日。 京城上方的天空依旧阴沉,黑压压的让人透不过气来,整个冬日除了年初那一层薄薄的降雪,再无其他雨水。 京城东直门外官道旁,此时停满了在此等候进城的商贾车辆以及货运商贩。 休息时候,几位车夫喜欢在茶摊上喝上一碗无限畅饮的大碗茶,同时闲聊一二,车夫大多坐南闯北,见多识广,闲侃大山也是有趣。 “又是一个灾荒年份呦,”皮肤黝黑的汉子望着天空,发着牢骚:“再不下雪,这严寒冻土,春耕都要耽误了。” “谁说不是呢?自从新皇登基......这上天就不住的预警,连着两年灾荒,听说皇帝因为天气大旱的原因,都停下了心爱的木工活,频繁召见内阁臣工,咨询意见呢!”另一位身材壮硕的男子好似有小道消息,压低了声音道。 “你那是什么渠道的消息,现在早就是另一个版本了!”身着灰色棉套褂的男子嘿了一声,满脸的鄙夷:“皇帝频繁召集内阁诸公,是因为另外一件事......一件动摇天下的大事!” “你有什么消息?难道事关内阁?” “是不是朝廷又要大动干戈了?” “是山陕乱民?” 棉褂男子的话,立刻引起了几位同伴的兴趣,纷纷出言猜测。 “告诉你们吧,”男子嘿嘿一笑,吊足了众人胃口,才悠悠道出两個字:“辽东!” 嘶!!!! 辽东两个字一出,立刻引起一边的倒抽凉气的声音。 这些年,天下百姓谁不知道辽东出了一个叫努尔哈赤的蛮夷恶魔,以十三副残甲起兵,短短三十年,将大明朝的东北疆域搅得天翻地覆,萨尔浒损失了四十万大军,无数精锐身死异乡,使得天下震动,前两年又占领辽东重镇辽阳,整个辽河以西都归了那老酋手中,无数汉民被驱为奴隶,华夏威仪丧尽...... 整个中国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现在,无论是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辽东似乎成了一个禁忌词,无人敢再提起。 “是要打仗了吗?”身材健硕的男子低声问道。 “打仗?”棉褂男子砸了咂嘴,脸色神秘地补充道:“也许已经打完了,辽东的战果塘报都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什么?” “那是胜了?还是败了?” 众人闻言一阵紧张。 “王化贞和熊廷弼两个人在辽东自己人都掐得要死,你想想那能胜吗?”棉褂男子还未说话,旁边皮肤黝黑的男子开口道:“还不是一样的丢盔弃甲,被人赶着跑?这一次,怕是广宁都要丢了!” 是啊......不止是朝堂,民间多是不看好辽东局势的。 “可惜了我成祖皇帝呕心沥血打下的江山啊!”众人皆是悲叹。 棉褂男子见自己的风头被人抢走,顿时有些急眼,忙道:“谁说吃了败仗?” 众人闻言,刚要开口详细问话,耳边骤然响起阵阵马蹄声。 “八百里加急!!!” “大捷!大捷!!” 铺兵驭马在官道上疾驰,一路上露布飞捷,高声大呼:“辽东大捷,镇武堡大捷,四平堡大捷,三万抵御六万!建州死伤无数,努尔哈赤仓皇退兵!!!” 铺兵驭马疾驰飞过茶摊,溅起一地的灰尘和草木枝叶,落在众人身上,但是却无人理会,都扭头看向那棉褂男子。 “妈呀,真的胜了?”棉褂男子大张着嘴,一脸呆滞的望着远去的铺兵。 众人还在愣神的时候,壮硕男子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冰凉,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 紫禁城,文渊阁。 内阁首辅叶向高,东阁大学士韩爌,文渊阁学士朱国祚,东阁大学士孙承宗皆在。 “这几日圣上几乎一日三问,都是关于辽东战局的,”叶向高一身绛红袍服,端坐上位:“一会文华殿御前问话,诸位还是要稳住圣上的心思,别让阉党给钻了空子,再往辽东派监军了!” 高淮乱辽的崩坏局面绵延至今,内阁诸人实在是不愿意在看到那般场景了,而天启帝又是初登帝位,心思不定,被那阉党恐吓几句,便要从司礼监抽人去往辽东监视边疆大吏......实在让人心烦意乱。 “那总不能每次都用同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吧?”韩爌颇感无奈。 每次圣上问话,内阁都是一句话:王化贞、熊廷弼珠联璧合,必然抵建州于辽河以西,不至于进犯广宁.....又有王化贞联合蒙古部落,辽南毛文龙,三方夹击,建州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