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心来。
暗暗揣测,或是自己多想罢了。
到落霞宫才两盏茶功夫,对她而言甚是煎熬。
“听闻阿喜你想出去走走,不想待于闺阁之中?”
贵妃语气关怀,未显架子,褚玉记事起头次跟沈贵妃说这么话,见她如知己挚友同自己谈心,是从母亲身上得不到的,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亲近。
她有许多心事想与她诉说,碍于母亲在场,酌答道:“是臣女不知世事蒙生的蠢念头罢了。”
沈贵妃放下茶,语气感慨:“知晓是蠢念头,早该放弃,人还是得和聪明人相伴,和蠢人待久了,念头也就多了,心思太杂,源于自身心志不坚,容易被身边人干扰,也就干不出什么大事。”
褚玉颔首:“臣女记下了。”
“所以身边的什么阿猫阿狗也就别留下了。”沈贵妃此刻并未抬头正眼瞧她,揭开桌案上小香炉的盖子,添上新的香粉,“来人,将那名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行事不端,教唆自家主子犯错。”
话音刚落,内官上前架住清韵,褚玉顿时如梦初醒,这一切的宁静都是假的!
褚玉起身推开清韵身边的内官,挡在她身前,怒道:“清韵她从未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打死她!”
沈贵妃目光依旧含笑着落在她身上,朱唇白齿,说出来的话却如隆冬大雪,寒冷至极。
“错的可太多了,若不是她这般蠢人,你怎会蒙生蠢念头,人前仪态尽失,就已经辜负家中哼哼教诲,何况本宫说了,你心志不坚,容易被人误导,本宫和你母亲都是为你好,帮你斩断杂念,好生修身养性,免得整日想着花花世界,忘了自己身份。”
两名内官拉开褚玉,将她压在一旁,另外二人将清韵拖出去,摁在行刑的木凳上,手持长杖的护卫站于两侧。
褚玉不停挣扎,从始至终清韵从未求饶,她的慷慨赴死,越是让褚玉觉得自己一文不值,她想帮她!
清韵沉声喊道:“小姐,清韵死不足惜,还请小姐保重身体!”
褚玉红着眼眶拼命想出去阻拦,一遍喊着她的名字,“清韵,清韵!”
在她记忆中,清韵不过比她大三岁,是她的知心姐姐,无数个日夜关在闺阁,是她想着法子逗自己开心,一遍一遍安慰在那些彻夜难眠的夜。
她以为沈贵妃会跟沈萝不一样的,只不过她想错了,她们沈家,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皇宫里高高在上的贵妃,更是杀伐果断,冷面无情,又怎会对她心生怜悯?
一切是因为她的无知。
褚玉大恸!
她怒斥沈萝姐妹二人:“清韵没有错!有错的人是我!娘亲,女儿只想做自己,女儿也是人!不是全凭你摆布的傀儡!更不是工具,女儿想承欢父母膝下,笑语满堂,为什么如此逼我!”
清韵惨叫接连不断传来,宛如食人挖心猛兽,让她恐惧和心冷。
随着惨叫声一同传进来的还有清韵断断续续的话,她没有为自己求情,而是说着此时自己最后心愿。
“清韵,祝小姐——山高水远,天地逍遥!”
褚玉泪痕爬满脸庞,她情绪崩溃,悲愤交加,她狠狠一口咬在拉着自己的内官手上,内官吃痛松手,褚玉跌跌撞撞奔向院子,脚下台阶踩空,让她狠狠摔在地上,膝盖掌心破皮流出血来。
顾不得身上疼痛,她不断推开前来阻拦的人,披头散发,双目通红,连滚带爬朝清韵而去,她趴护在清韵身上,闭上眼睛,怀里护着的人气息早已微弱,落在清韵身上的板子,狠狠砸在她瘦弱的后背。
褚玉疼得面色一白,倒吸口凉气,险些晕厥,她颤抖着唇哽咽低声哀求:“清韵别怕,我在,我在陪着你,求求你,别睡,你说要一直陪着我的,求求你别睡。”
“好……”
回应的是对方微不可闻的声音。
褚玉眼泪愈发汹涌。
她要救清韵,更是为了救那个心向天地,救那个想找到自我的自己。
沈萝未料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心生一丝动摇。
沈贵妃劝解:“姐姐,若你今日为她服软,不给她长长记性,回府后可不会服你管教了,乖巧温顺的猫儿也有长出利爪的一天,若到了那日,把她爪子再拔掉就好了。”
沈萝定神,她继续乘胜追击道,“她是你的女儿,理应事事从你,顺你,而不是为了一个奴婢与你要死要活。”
沈萝回答:“妹妹说的,是我糊涂了。”
沈贵妃勾唇一笑,吩咐手下护卫:“还愣着作甚,把人拉开,要让她好好看看,这是不服管教的下场!”
闻言护卫毫不留情将褚玉拉开,紧紧架在一旁,褚玉的衣裳染血,力道悬殊她挣脱不得,只能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哀求她的母亲和这落霞宫的主人。
“求求你们!我以后会听话的,不会再做蠢事,求求你们,娘亲!求求你了!贵妃娘娘!求求你们!饶了清韵,我一定会听话的!求求你们!”
沾血的板子起起落落,冰冷,没有温度,宛如室内高坐的二人,未有动容,如巨人俯瞰,视万物如草芥,何况一名小小奴婢,卑微如蝼蚁。
清韵勉强睁眼,气若游丝,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