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也没有吊肢楼的风格,偏偏斜斜、摇摇欲坠地就斜‘靠’在坡面上。要不是还住有人,可能大家就会认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住了。
今天,老人去世了,相对于其他的老人过世,这里要简单得多。没有什么‘红白执事’,也没有什么‘今当大事’,连一块像样的白纸贴墙的执事说明也没有。也许,连一个像样的大一点的煮饭吃的地方也没有。
村寨中,人们还是自发地来了,也许是出于一种人道和平时大家一个村寨里共同相处。这最后的‘任务’,也就靠着大家来共同完成了。
看着仰亚他们带着芦笙穿戴整齐地出现在这个场合。大家也是一惊。可走在前面的哑女却像是完成了一件伟大光荣的任务一样,一到家门口,就哇哇哇地向大家表功。看得出来,能‘请’到芦笙队,她是最高兴的。
今天一大早,大家就注意到了哑女没有在这里出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一个哑女,大家对她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就由着她去吧,玩够了,玩饿了,她就会找回来要吃的了。
可是,谁也不知道,她竟然是自己单独去找仰亚他们芦笙队去了。这同样也感动着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老人过世了,像这种家里没人的家庭,大多由村里的村干们来负责这事。那个外地来的老女婿,他也不懂这边的风俗习惯。再说了,一个能讨哑女做老婆的人,他又能做些什么。所以,村干们想着,帮着哑女把老人好好地送上山,好好地埋葬了事。
却不想,这哑女却悄悄地来了这样一招。所有在场的人,不得不佩服起哑女来。
作为村干,多多少少还是认识像仰亚这样的‘本地名人’的。看到仰亚等来到,赶紧走过来打招呼:
“哎呀,也不知道这哑女怎么想的,就自己跑去找你们来吹芦笙了。可是------”
仰亚知道,村干们是想说钱的事,因为哑女不一定知道叫芦笙队来是要钱的。
“呵呵,一大早,哑女她就找到我,又说不清楚什么,我猜了半天才猜出来,原来她是想叫我们来帮她阿爸吹一堂芦笙。哎呀,这么有孝心的哑女,我们也就过来了,就算是帮忙呗,你们就多做我们一顿饭就行了。”
这已经是间接的告诉村干,他们是免费的,只要主人这边供应饭就行。
村干也听懂了。
“啊啊啊,那是那是,遇到这样的家庭,就需要大家来帮忙,吃饭嘛,那都是小事,这个,我们村里负责。”
既然‘请’来了芦笙队,那就不能再简简单单地糊弄哑女和外地来的、不懂礼节的老女婿了。既然芦笙队都来了,村干和老人家属商议,那就继续把其他的‘相关人员’也请来唱唱,也算是按正常程序送老人走了。
所以,他们又把想关的‘鬼师’等也请了来。当然,得知情况后的‘鬼师’们,也是免费的。
仰亚他们既然来了,不管是哑女以哪种方式‘请’来的,也不管这家的‘主人’给予芦笙队的‘待遇’如何,都要尽到一个芦笙队的责任。所以,到场以后的芦笙队也开始吹起了他们的芦笙。
芦笙曲子,不会因为死者家的艰难而变味,它是同样的真诚而让人动心。
一切收拾好了,老人被安排在了三间矮房前面的小院中央,芦笙手们,开始围着老人吹了起来。
由于寨子小,人口少,来的人本就来多,再加上,大部分人还要分着去帮哑女一家分担其他帮厨等的事情,所以能够有时间来参与跳芦笙的人也就基本没有了。
可是,这没有影响到仰亚他们的芦笙‘表演’,他们和其他家的老人过世一样,一曲曲,一步步,绕着老人转着。希望老人也一样的走得顺利,走得平安。
就在仰亚他们芦笙队认真的吹着绕着的时候,没想到,哑女自己穿上了黑色的孝衣,走过来,跪在了自己老父亲的灵前,开始无声地哭起来。
没有人劝慰,也没有人阻拦,有的只是同情和赞许的眼泪。
谁说哑女不懂,今天她所做的一切,也许是一个正常的女儿都不一定做得到的。这反而感动了大家。特别是一帮妇女,也跟着哑女一起流起泪来,有的扶着她一起跪在了老人的灵前,陪伴着哑女一起。
等哑女烧好了一柱香和一叠纸后,大家才把她扶了起来,跟着芦笙队一起,慢慢地跳起了芦笙舞。
从哑女认真跳芦笙舞的样子,可以看出,她想对父亲做好自己该做的一切。如果老父亲在天有灵,他应该看到,他和其他的父亲一样得到了他该得到的一切,这也是对他最好最大的安慰。
他应该高高兴兴、了无牵挂地走了。
哑女的父亲,被安排在今天下午就上山。作为这样的家庭情况,有些程序该简化还是要简化的。不能和其他普通的老人过世相比。所以,也就不可能再在家里停下几天几夜的了。
下午,大家吃了中饭,所有人集中了起来,抬着老人的灵枢向山上走去。
人员少了些,场面简单了些。可是,在仰亚他们芦笙的乐曲里,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老人走得孤单,走得落寞。
也许,这也是哑女想看到的。她的父亲,也和别人一样,也有芦笙队来‘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