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他不发一言,只是透过骷髅面具空荡的眼眶凝视某处。我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纯粹的虚无。
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头对那东西开口,他的声音让我不寒而栗,我几乎不觉得他是我认识的那个‘教官’了
“你要对诺斯特拉莫做什么?”我听见卡里尔教官问。
“什么也不做,我很少见面的老朋友。”
他虚弱地回答,声音中的笑意仍然清晰。
“你更应该问自己对它做了什么,你不计代价地追着我在银河里东奔西跑,可有想过我为何不直接逃回帷幕之后?你的力量已经扩散了现在,你将自食恶果。”
卡里尔教官似乎在面具下笑了笑,他挥动手臂,冤魂便从虚空中涌出,开始在征兵官的身上噬咬血肉,他前所未有地惨叫起来——我不理解他为何会痛成这样,直到我想起他的话。
他们是在我的大脑里,正在以我能理解的方式表现这场争斗。
那么,如果我想看见真实,我会看见什么?
这个念头不过刚刚出现就开始在我的脑海中生根发芽,我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朝前方走了一步。
我立刻惊醒,卡里尔教官看了我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脚下的那个东西反倒再次笑了起来,刻意摆出了一副可怜的模样。
“放过我吧,嗯?老朋友?你杀不了我的,继续折磨我,让我流血也不过只是在浪费时间。快回泰拉去吧,若时间太晚,你们可能会万劫不复”
“那我就让整个银河燃烧。”卡里尔教官说。“如果人类的未来就此彻底断绝,其他东西又凭什么活着?我会一直杀到银河空荡,然后是银河之外。”
“噢,别摆出这一套了,你不会那么做的。我又没有对你的锚点动手。”
“你要打赌吗?”卡里尔教官轻声问道。
这么多年以来,我已经习惯了夜刃们之间用这种轻声细语的呢喃互相交谈、讥讽、咒骂。但我很少听见这种语气,哪怕是在那可怕的十八年里,我也没见他这样和人说过话。
我愣住了,而那个顶着征兵官皮囊的东西似乎也是一样。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想用自己拖住我,好让你的计划成功,让诺斯特拉莫破碎,让
他再次笑了一下,这次非常明显,哪怕是我也能听出那种无情的笑意。
“所以你只有一个选择。现在,选吧。”
他脚下开始出现一团燃烧的黑焰,灰尘四溢,倒悬而起,我看着那火焰目不转睛,我当时已经无法理解任何事了,但我还是将看见的一切都牢牢地记了下来,也包括那火焰中出现的事物。
我确凿无疑地看见了正在燃烧的泰拉然后,我再次听见了那个征兵官的声音,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已经变了。
变得低沉、仿佛来自亘古的回音。我看向他,居然看见一面镜子,镜中人没有脸,像是假人或模特,但他却能呼吸,吐出一片片不知从何而来的白雾。
“你不会这么做的。”我听见假人用笃定的语气这么说。
而卡里尔教官那半边身体都已经消散在火焰中的骸骨却无动于衷。他的声音古井无波,死寂而冰冷。
“你大可以尝试一下,要来赌一赌吗?你可以看见过去或未来,可以从现在延伸出无数丝线并观察事物的走向,所以,来试着读一读我的心吧,伟大的万变之主。”
“你不可能放弃这一点微小的希望!”镜中假人咆哮起来。
“你和他一样都是愚蠢的理想主义者,你应该扔下泰拉不管回援诺斯特拉莫,你应该自己降临你的故乡,然后亲手将这个世界撕成碎片!按照我的计划去做,你这愚蠢的神!”
“不要装模作样了。”骸骨平静地说。“你并不愤怒,你只是在伪装,试图让我以为自己掌握全局选吧,奸奇,趁你还能。”
我不知道这一刻的僵持到底持续了多久,因为我的思绪已经产生了混乱——在我的记忆中,我明明觉得他们还谈了更长时间,透露了更多话语,但我能记下来的就只有这么多。
啊,对了,还有最后一个画面
我看见镜子的破碎,假人跪倒在地,以双手扯开自己的胸膛,掏出了一大团星光,并当着我们的面将它捏碎了。
他就此消散,他离开时呼啸的风声让我永世难忘。
我知道,这是一场胜利,我再次见证了一场由英雄带来的胜利。
然后我醒来,看见窗外有火雨降落。
这是战争,有人在对诺斯特拉莫发起战争这已经是五个小时以前的事了,可我知道,我们会赢。
我们一定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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