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始终注意着原体移动的一连长也无法准确地捕捉到。
然而,那个被攻击的敌人却根本没有要躲避的意图。它施施然站在原地,玛瑙般的眼睛里一片水润,痛惜的眼泪缓缓流下。
破炉者毫无任何犹豫地砸落。
加百列·桑托清楚地看见了一切。
血肉飞溅,与福格瑞姆有九分相似,却更为妩媚,更为妖娆的头颅在这一刻因绝不掩饰的痛恶与暴力产生了改变。
它那狭长且涂抹着猩红眼影的眼眶开始碎裂,眼球从中掉落。顺滑白发间生出的深红色穿环长角被打得齐齐断裂,变为粉末。
颧骨和脸颊上的软肉开始逐渐破碎,果冻般的质感,粉红色的诱人血光,和断开的下巴以及飞出的牙齿一起洒落了出去,舌头和牙龈被分解力场残忍地抹消。
一击,仅仅只用了一击,这个亵渎的生物便被杀死,死状无比凄惨。
当然了,这不是结束。
它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手中的玻璃杯却忽地摇晃了一下,那滴鲜血在杯壁中晃动了六个来回。
于是,在令人牙酸的血肉挤压声中,生有蛇尾和四手的怪物哭泣着捂住了自己完好无损的脸,开始哀嚎。
“让我死吧——”它痛苦地哭喊。“——不要如此折磨我!吾主!我无法再与他战斗了!”
费鲁斯·马努斯高高举起破炉者。
“砰!”
在沉重的闷响中,他一击打断了它那妖异躯体的中间部分。
那渐变色的皮肤固然美丽,却没能在这种程度的盛怒攻击之下带来任何额外的防护,像是舞者衣物般的绣金铠甲扭曲、断裂,血肉在其中变成泡沫般的狰狞之花。
一种放纵、残缺和堕落的美感开始在这个生物残破的躯体中诞生。
它的确是美的,哪怕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然而,这种美是遗憾的。它超脱了人类可以理解的范畴,带来了一种强烈的厌恶,不过,虽然如此,却也让两种感觉混合为一,在欲望的殿堂中跃升到了更高的境界。
它痛吼一声,却在这样极致的苦痛中主动伏低了身体,将头颅迎上了破炉者。
铁手没有留手。
暴力狂乱地释放,将那血肉破灭的情景再一次上演。然而,在血液的摇晃中,它却再一次地重生。
蛇尾摇曳,强壮的力量驱使着这具堕落的身体站了起来。玻璃杯中的鲜血开始轻轻摇晃,费鲁斯·马努斯无动于衷,只是冷静地旋转手腕,一锤挥了上去。
在蛇尾怪物可怕的尖叫声中,破炉者毫无保留地命中了那个玻璃杯。
然后,它纹丝不动。
“不——!”蛇妖率先惨叫起来。“不,不,不!摧毁它,把它砸烂,费鲁斯!我不要再活过来了!”
“原体!”
加百列·桑托怒吼一声,一把动力短剑便被他扔给了费鲁斯。铁手看也不看,反手接住,用三根手指握住剑,狠厉地斩下。
一条手臂施施然飞起,玻璃杯摇晃着掉落在地,却没有半点损伤,那滴鲜血更是诡异,竟然离奇地漂浮了起来。它此刻才终于诞生出了第二种光彩,一种充满了诱惑的绚烂颜色。
无法被形容或具体描述,它可以是任何一种颜色,但是,无论它是哪一种,它都绝不属于正常世界的颜色范围。
它是欲望之潮。
“摧毁它!”蛇妖咆哮起来,甚至没有因断手之痛而受到任何影响。
费鲁斯当然不愿理会它,但是,无论这个东西直到目前为止的表述是否有阴谋诡计潜藏其中,这滴鲜血都和它这两次的重生脱不了关系。
铁手眯起眼睛,背后伺服臂探出一根,热浪喷涌,钷素火焰呼啸着将它吞没——然而,在那只绽放了一刹那的致命光华中,四周的黑暗中却不知为何传来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
群魔正在尖叫。
声浪高昂,带着无与伦比的欢乐。加百列·桑托举目四望,看见那一只只或强壮或矫健或妖异的恶魔正在麝香的雾气中溶解。
血肉好似滚烫的烂泥般从骨架上掉落,它们的脸孔却仍旧在地面上尖叫,黑暗愈发浓重。随后,他的眼睛——那只唯一的肉眼,竟然也开始融化。
这苦痛是如此真实,他却强迫自己不要动弹,只是以双手握持武器,紧紧地盯着那正在浓雾中汇聚的群魔血肉。
蛇妖痛苦地再次伏低身躯,和此前不同,这一次,它的姿态中并不含有任何求死之意,只有绝对的臣服。
它的呼吸温暖而芬芳,带着花朵般的香气,表情却满是悲伤与苦痛,混杂在一起的情绪犹如它此刻赤裸胸膛上那撞色的油彩般复杂,呈现出一片瑰丽的景色。
费鲁斯·马努斯冷眼瞥它一眼,破炉者便再次高高举起。
“且慢”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平静,普通,甚至显得平淡。“不要如此无情。”
费鲁斯理都不理,只是砸落战锤。
“让我自己处理吧!”血肉飞溅之间,蛇妖尖叫起来,恳求着这个平淡的声音。“我求您了,主人!”
“别叫我主人”一个影子在黑暗里笑了起来。“实际上,我亲爱的福格瑞姆,你还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