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忽然滑开了,其后的景象不可避免地让他产生了一点恍惚。
内里的八面旗帜仍然好好地待在它们该待的地方,尽管已经磨损得不像样子,但军团时期的各大连队徽记却依然清晰可见——只不过,不是以旗帜的方式留存,而是被人用刀刻在了钢铁之上。
他沉默片刻,理了理黑袍的领口,这才踏步走入。
摆放在墙角处的三把椅子如今只剩下了一把常人尺寸的还待在原地,其他两把都在精金长桌旁各自寻得了一个角落。
数不清的文件和数据板堆满了长桌,更多的档案柜则在桌子后方堆积得满满当当。
它们不可能是这一万年来赛维塔处理文书工作的总和,必定还有一个类似于仓库之类的地方存在于夜幕号的某个角落,但是,这些档案柜内堆放着的一定都是他认为最重要的
所以,他在过去的一万年内进行文书工作的时候,除了思考它们,还得思考另一件事。即这件事是否重要到应该被放入档案柜留存,以待未来的某天,某人回归时能够看见。
卡里尔走向它们。
档案柜一共有十五排,每排十五格,对他来说有些大,但总体来说还在能够接受的范畴以内。
卡里尔伸出手,搭上第一个档案柜的第一格抽屉把手,寒意顺着绷带渗透到了手指顶端,带来另一阵轻柔的疼痛。
在疼痛中,他抽出了抽屉。出人意料的是,内里并无挤得满满当当的档案或数据板。
卡里尔踮起脚,用手在内摸索,指尖触及到了两个很有分量的物事。长方形,带着纸张的柔软和纤薄
他把它们拿出。
毫无疑问,这是两封信,都被装在信封之内。
一封是他曾经的亲笔信,写给康拉德·科兹。另一封则不是,他沉默片刻,将自己所写的信放了回去,并推回了抽屉。
现在,他手上只剩下一封信了。它是黑色的,泛着暗哑的光,一行淡金色的花体字在信封中央停留。
“给我的儿子,和我的父亲。”
他拆开信,洁白的信纸落入手中,几乎盖住了他的脸。待到他将信纸完全摊开以后,它更是直接遮住了他的整个上半身。
纸张很柔软,并不粗糙,表面也没有除了折痕以外的其他痕迹。足足一万年了,这封信不可能毫发无损。很明显,它在过去的时间内恐怕一直都待在静滞立场之内
卡里尔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无关的思绪统统抛离自己的脑海,走向舷窗前,在晦暗群星的凝视下开始读信。
“永远不要期待我或他能够回来,亚戈·赛维塔里昂。”
“是的,我就是要用这句摧残你心智的话作为开场白。我知道你会带头期盼着我们回归,但我要告诉你,在最坏的设想中,这两件事都不可能发生。”
“而我们所生活的这个银河就是最坏的那一种地方,比诺斯特拉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要你抛下所有的侥幸与希望,我要你将我们视作已死之人。”
“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干。”
“你很固执,赛,就像我一样。但你又和我有些不同,我的固执源于帝皇为我设计的职责,即我的本性与本能。”
“我是一个偏执的审判者,对我来说,这世界或许并不是非黑即白,但有些事一定为恶,有些人也一定得死。你不同,你继承了我的偏执,但也加上了一点自己的东西。”
“你是最适合在我们离开以后继续带领他们的人这并不是说,我对你的兄弟们很失望。事实恰恰相反,我对他们不能更满意了,就像我对你一样。”
“之所以选择你来做这个不幸之人,只是因为,只有你能承受得了这份厄运。”
“所以,尝试着接受这件事吧,就像当年我接受帝皇给予我的职责。”
“好了,说完正事了,
“有关你的灵能天赋:有朝一日,封印住它们的术法将会被彻底解开,就像是被灭绝令轰击那样,再也留不下半点尘埃,你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来面对那一天。”
“待到那一天结束,你眼前的世界就将大不相同,你所熟悉的视角将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人类独有的错觉。是的,你将成为比阿斯塔特更超人类的东西。”
“你必定会花上很长时间来适应,别认为自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学会如何操纵那具崭新的身体,你做不到的,就连卡里尔·洛哈尔斯都做不到这种事。”
“有关治理军团:好吧,或许我不该再用军团这个词来形容。”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还在回航泰拉的途中。罗伯特·基里曼的构想甚至还没有诞生,但我已经预见到了战团这个词语的来临。”
“我总是能看见很多我不太想要看见的东西,但是,战团似乎也不错。未来的你们势必会分散在银河各处,军团这样规模等级的阿斯塔特军队将无力得到维持。”
“你们必须分散力量,充当一群四处救火的消防员,而非曾经团结在一处的军人。这是无奈之举,但也算是顺应了时代的潮流。”
“一人之力是无法对抗世事变迁的,除非你是我的两个父亲那样的存在。但是,就算是他们,也仅仅只是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