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道穹顶就足以让主舰桥成为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但是,这仅仅只是一种外在的伪装。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真的认为圣吉列斯将他旗舰的主舰桥变成了艺术品。
它本该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却已经在圣吉列斯的私人武备库中沉眠了无数岁月,直到今日,它方才真正意义上的出鞘。
圣吉列斯颇感有趣地看着他。
若是有人可以在真空中观察这艘美丽的舰船,便会发现它的副炮阵地乃至各个机库都正在活动,犹如一头古老的野兽正在苏醒。
“这一次,我们是主动出击。如果我未曾束缚你,能让你和你的其他兄弟一样在银河各处战斗,那么你就能明白,主动与被动在战争中到底有多大的区别”
天使微笑着走下自己的王座,长长的阶梯也无法掩盖他此刻的热情。他伸开双手,重重地拥抱了一下自己的战团长,也让后者短暂地感到了一点不知所措。
一旦准备工作完成,那么,包括新星炮在内的各类武器便将彻底醒来。
“一百个世纪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你的儿子们不是帝国之拳。他们有独立的传统和文化,就像每个分离出去的战团一样。这些人除去是你的儿子以外,还是另一些世界的保护者。”
“是的。”他承认。“我需要支援,而且需要很多支援。我要辅助军——”
“伱非得让他把话说明白吗?”佩图拉博略显不耐烦地打断。“二十五年一次的远征,连续不断的大小战事若不是他们恰好拥有一些不错的征兵世界,恐怕连维持战团人数都会变得很困难。”
帝国在明面上与五百世界已经失联很久了,现在正是一个机会,让这片辽阔的疆域重新和帝国建立起完整的联系。
“你不也是一样吗,但丁?”圣吉列斯微笑着问。“难道,你就没有觉得今天是个不同往常的日子吗?”
圣吉列斯说着说着,不可避免地叹息了一声:“归根结底,是我束缚了你们。”
“——是星界军。”佩图拉博说。“或者帝国卫队。圣血天使又不是战争猎犬,上哪去找辅助军?”
哪怕天使已经结束了拥抱,他也仍然显得很不适应。这种情绪对于摄政王来说简直是完全透明的存在。
在那穹顶之下所安置的,是大面积铺设开来的战争设备。
“我要重拾骄傲了,吾儿。”圣吉列斯平静地说。“这一万年来,人们在谈起我时,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我也曾手握利剑长矛,在泰拉上屠魔戮恶。”
“还请千万不要这么说,吾主!”
他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的兄弟说道:“去找我的星河铁卫,他们会提供帮助。”
多恩沉默半响,问道:“那么,你是打算?”
他得到两张面无表情的脸。
“但我没想到你们会对这件事这么积极,甚至短暂地忘记了我们行政部门三令五申的常识——任何大型的军事联合行动都必须通过军务部下达命令来执行,还记得吗,两位大人?”
“为何?”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就像人们不该将你视作我的一个影子,把你当成我延伸出去的右手。”
但丁加入战团已有五个世纪又六十年,担任战团长则是整四百年。他和原体相伴的时间在整个战团内无人能比,就算是放眼至军团时期,恐怕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和他相比。
“你需要支援。”顽石以肯定的语气说道。
“这种传统很可能已经在他们和当地人民之间延续了长达数千年,就算在最黑暗的时代,他们也没让这份传统消失。而你最好别让他们的苦功就这样白白浪费。”
一个纯粹的,想要为了保护而战的战士。
他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拉了回来,若是放在以前,顽石不会介意看见钢铁与天使互相吵上个十几句,但现在不同,现在的每一秒钟都很珍贵。
“那两個名词有差别吗?”圣吉列斯瞪着他问。
佩图拉博再次冷笑起来:“——说得好像其他人就不懂似的。”
他无需拥有表情,只是单纯地运用眼神便足以让这个庞大帝国内的许多人不寒而栗。唯独现在不行,现在,他面对的是巴尔的天使。
淡蓝色的荧光就此消散,大天使却露出了无法自制的愉快笑容,撑着王座的扶手缓缓站了起来。
时隔万年,红泪号的主舰桥仍然与众不同,从巴尔沙漠深处采集的深红圆石构建而成的石柱撑起了一道巨大的洁白穹顶,群星的光辉在其上闪耀。
“所以,就像罗格所说的那样,这是一场远征,但你们其实不必争吵的,你们的儿子都在名单上。”
“我无意评价这两种保护帝国的方式之间孰优孰劣,但我的确有个人的喜好,对我来说”
大天使本该威严且富有王者气概,背后的羽翼更是让他圣如天神,可现在,但丁没看见什么半神,只看见一个怀揣着巨大战意与热忱的战士。
帝皇早在他们还只是实验室里漂浮在营养罐内的胚胎时,就为他们选好了这条路。无论天性如何,他们都是杀戮机器。不管喜爱与否,暴力永远流淌在他们的血液之中
哪怕是圣吉列斯也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