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标心中震惊之余,也忍不住问:“父皇,区区倭国,三百宝船挥师出征……”
“咱大明朝廷,是不是太看得起这帮化外蛮夷了?”
朱元璋一脸诧异地道:“标儿,你在想啥呢?”
“弹丸之地,以我大明兵锋之盛,一百宝船足矣!”
“可几亿两银子,若无宝船送回本土以造福天下生民,咋办?”
“无船运银子,倭国岂不是白灭了?”
朱标顿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连忙说道:“父皇,是儿臣草率了!”
“不过……”
“一同督造三百宝船,所需银两甚大,国库岂不是要被掏空了?”
“劳民伤财啊!”
朱元璋摇了摇头,笑呵呵地道:“国库之银,以备万民之生计!”
“督造的银子,从咱的内帑里出!”
说到这,他回首望向了身后的府邸,目光幽幽:“再说,咱之所以要督造三百宝船,也是为了你和雄英好啊!”
朱标感到一头的雾水,下意识问:“父皇的意思是……”
朱元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标儿,开国二十四年,大明始终百业待兴!”
“你是咱选的不二守成之君!”
“而以雄英的心性,则是开疆扩土的尚武之帝王!”
“在你们的身上,咱看到了天下大治之望!”
“苦咱这一辈子,把天下的荆棘、刺头平个干净,造福你们父子两代人,往后咱驾了崩,也有脸去地下见你娘
啊!”
说罢,心里止不住涌起一个念头。
雄英!
莫怪爷爷迟迟不叫你认祖归宗!
爷爷如今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你这娃子啊!
咱之所以隐姓埋名,一直叫你呆在外头,实在是你对大明王朝的弯弯绕绕,知之甚少啊!
一个皇长孙,陡然回宫,天下何想?
你还年轻,纵是缺德到了叫人畏之如畏虎,又岂可对付得了那么多的文官?
难道,只指望蓝玉这帮子骄兵悍将,帮你平掉登基之路上的一切荆棘?
太难了!
自秦而始,文人善于助皇帝治理天下之余,也是奸诈之臣辈出!
尤其是宋代之后,这帮文人心眼多、道德高,满嘴都是礼义廉耻,偏偏身为读书人的脊梁,软到了极点!
似刘三吾、方孝孺这般仗义死节报君恩的硬骨头,少的可怜呐!
可是,一个王朝,若是没了文官,没了儒法规矩的束缚,也就没了礼义廉耻,造反争天下之辈,定要层出不穷!
长此以往,百姓万苦!
正因如此,爷爷这辈子再不喜文官的奸佞、抱团,也要忍着、让着、哄着,叫他们好好造福天下的生民!
还有你的这帮藩王叔叔,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咱得先把路给你铺平、铺好了,坏人爷爷来当,该杀的爷爷来杀,你从爷爷手里救人也好、坑人也罢,终究是你立下的无穷功德!
等百官厌弃爷爷、忠心拥立于你之时,大明的天下
也就稳固如泰山了!
转念一想,他心中所有的情绪,尽数化作一句话:“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
“一坯黄土罢了!”
“将来史书上记一笔,咱朱元璋是千古暴虐之帝王,儿孙尽是仁君、明君,足够了呐!”
阳光下,老人的身影,充满了落寞,孤寂。
以乞丐之身,再开华夏之正统,万苦不足道!
闻言,朱标面色一痛,迈步上前,连忙劝慰道:“爹,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莫要太过操劳了!”
“身子要紧啊!”
朱元璋摆了摆手,笑道:“有雄英的太极拳,咱少说还有一二十年可活,死不了!”
“咱啊,还要亲眼看着重孙子长大呢!”
“毕竟,雄英这娃子八字缺德也就够了,万一重孙子也随了这兔崽子……”
“咱们老朱家,家门不幸呐!”
朱标顿时眼前一亮,赶紧说道:“爹,正所谓,未雨绸缪!”
“不如,咱这就回去抽雄英一顿,叫他长长记性,省得他教坏了后代之子嗣?”
朱元璋脸色一黑,顺势踹了过去,骂道:“混账!”
“你敢动雄英一根手指头,咱把你和老四吊起来抽八遍!”
“屁话少说,赶紧回宫!”
说罢,拎着朱标上了马车,一路回宫。
刚来到谨身殿,兵部尚书秦达奉旨前来,在此等候多时了。
一见到父子二人,他立马迈步上前,拱手行礼:“臣叩见
陛下、叩见太子殿下!”
“不知陛下召臣入宫,所为何事?”
朱元璋收敛心绪,坐于御案,淡淡道:“倭国,藏银山而不朝贡,万不敬我大明!”
“咱欲督造三百宝船,挥师入海灭倭国!”
“秦达!”
“你乃兵部尚书,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吧!”
银山?
一下子,秦达眼珠子都红了。
呀!
这么说来,大明的国库要丰盈了?
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