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朱标整个人都懵逼了。
不是吧?
雄英这兔崽子,竟说要带孤见识一下何为扬州瘦马?
可这又是个什么东西啊?
瘦马?
一个瘦不拉几的马匹,还用得着见识,把一个好马饿上十天半月,不就见到了?
再说了,孤理政十几年,也没听过扬州善于养马,还专出瘦马啊!
转念一想,他顿时满脸怀疑地看向了朱寿,幽幽地问:“寿儿,你这娃子,莫不是脑疾又犯了?”
“瘦马罢了,啥地方看不到,还至于跑到扬州去看?”
一旁的徐增寿也是撇了撇嘴,说道:“是啊老朱,马匹罢了,有啥看头?”
“你若好马,俺给你挑几匹汗血宝马都成啊!”
朱允熥也不含糊,振声说道:“大哥,弟愿入王师,为你驰骋大漠,抓万马而归!”
“你大可天天换着花样骑!”
不料,朱寿听完之后,连忙摇了摇头,说道:“错了,错了,你们都想错了啊!”
“骑宝马,和骑大洋马,是两回事!”
“看骏马,和看扬州瘦马,也是两回事!”
“这扬州瘦马者,乃两淮盐商豢养出来的窈窈弱态之女子也!”
说罢,便把何为扬州瘦马,原原
本本说了一遍。
扬州瘦马、扬州瘦马!
自明而始,制盐之艺拔高,盐商富而喜豪奢之后,便于扬州一带,买贫家幼小女子,教以笔扎歌舞,个个窈窕消瘦为美,是为扬州瘦马!
明末著名的秦淮八艳,董小宛、柳如是、陈圆圆,色艺双绝,皆是扬州瘦马中的翘楚!
可是,扬州瘦马,于女性而言,极具侮辱!
因为从事养瘦马的牙行,会低价买来贫家幼小女子,教授以琴棋书画等百般巧技而养好之后,犹如商物一般,高价卖于盐商、甚至是官吏作妾!
直到鞑清,养瘦马之风更烈,活生生的人,竟有高低贵贱之分!
一等瘦马,传授百艺,售于官吏!
二等瘦马,传授识文断字,账房记账,售于盐商!
三等瘦马,传授女红,厨艺,售于商贾!
一切之一切,只为把人卖个好价钱!
若是出手阔绰,有的官吏、盐商甚至还会掏大把银子定制,命牙行刚把瘦马卖回来,便培养其举止投足、一颦一笑,以满足自己的利欲!
而到了后世,很多女人看了几句古文,便宣称要当扬州瘦马,陪人浪迹天涯……
可悲、可叹!
非有贬低之嫌,实在是没文化,太可怕了!
而此时此刻,朱
标听完之后,几乎要气炸了肺,脱口怒骂道:“啥玩意?”
“养瘦马,竟是养贫家之女子为奴为妾?”
“两淮的盐商,是疯了吗?”
“朝廷施恩,叫他们仗着以盐引而富家业,不知反哺百姓也就罢了,竟敢祸害天下贫家之女子?!”
“杀!”
“统统该杀!”
“九族、九族!他们的九族,全都该杀!”
一番话骂完,他都恨不得立马冲去扬州,把两淮的盐商,统统杀个遍!
混账!
天家宗亲、朝廷百官在耗尽心血在治理天下民生,可两淮盐商竟在一个劲的拖后腿?
这他娘的不就是孤在前头拼死打仗,有龟孙在后头忙着疯狂娶小妾吗?!
还有,贫家女子何辜?
我巍巍大明朝的百姓,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予买予卖的商物!
杀!
不把两淮盐商,里里外外杀个通透,断了这股歪风,孤愧对天下也!
一旁的朱允熥脸色冷冽,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幽幽地道:“大哥,你那歌咋唱来着了?”
“哦对!”
“把他的心,他的肝,串一串,串一株狗尾草,串一个同心圆……”
“要弟来说,光串两淮盐商的
心肝还不够,也得把脑瓜子也串上啊!”
而此时的徐增寿,也显然气得不轻,想也不想,便破口大骂:“奶奶的,老子再爱去秦淮河、教坊司,那也是嫖亦有嫖道啊!”
“这帮狗娘养的盐商,为了一己私欲养瘦马,这不是祸害人吗?”
“不成!”
“俺徐增寿,绝不允许有人比俺还玩的花!”
“这扬州养瘦马之风,说啥也得断了!”
闻言,朱寿摇了摇头,说道:“小公爷,你也就说的好听,身为瘦马之女子,是过于可怜,可这玩意,咋断啊?”
“人家买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再有官府文书,你就是搬出魏国公府的名头,也不好使啊!”
徐增寿眼睛一瞪,忍不住说道:“老朱莫闹,谁家的父母肯舍得卖自个的闺女?”
朱寿翻了个白眼,鄙夷地道:“你都舍得把中山王徐达的坟头刨了,人家干啥不舍得卖自个的闺女?”
“天底下,连易子而食都有,何况这等恶事?”
说到这,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再说了,为何盐商要买贫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