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朱元璋整个人都懵逼了。
不是吧?
雄英这个兔崽子,竟然可以从一个请旨擢升的奏疏里头,看出来这么多东西?
而且,歙县水这么深吗?
连一个区区知县也敢蒙骗于咱,莫不是想被诛九族?
多大的胆子啊?
转念一想,他顿时眉头紧皱,凝眸看向了朱寿,忍不住说道:“寿儿!”
“你莫不是多虑了?”
“区区一个知县,还没这个狗胆蒙骗于咱吧?”
“若是光凭几个推测,便断定刘云奇此人屁股底下不干净,咱倒是没啥,往后百官骂你诬蔑清吏咋办?”
“咱……”
可话还没说完,朱寿一点也不给便宜爷爷面子,挥手打断话头,面色幽幽地道:“老头子!”
“咋?”
“您老莫不是忘了,杨宪当年是怎么把您老忽悠得团团转的了?”
杨宪、杨宪!
元至正十六年,朱元璋攻克应天府,杨宪他投奔居幕府、掌文书!
后,杨宪拜入青田先生刘伯温门下,常出使张士诚、方国珍,多为朱元璋倚重。
建元洪武,杨宪任任中书参知政事,二年迁左丞,结党营私,擅杀御史刘炳、弹劾右丞汪广洋!
再后来,杨宪经略扬州,以占城国之稻造假为贡稻,为晋升之阶,一路官至中书左丞相!
因交恶于韩国公李善长,扬州弄虚作假案爆发,被李善长弹劾放肆为奸事
,终被朱元璋下旨赐死!
而此时此刻,一听杨宪这个名字,朱元璋脸色瞬间绿了。
他顿时咬牙切齿,气咻咻地骂道:“兔崽子!”
“哪壶不开,偏要提哪壶是吧?”
“咱们爷孙说刘云奇,你老说杨宪干甚?”
“是不是想打咱的脸面?”
眼看便宜爷爷神色不善,朱寿吓了一大跳,忙不迭摆手说道:“老头子,孙儿岂敢啊?”
“孙儿跟您老说杨宪,乃是未雨绸缪罢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万一您老再被下头的官吏忽悠得找不到北……”
“总不能跑去皇奶奶坟头上嗷嗷大哭,说您老又被人骗了吧?”
“孙儿为了您老好呐!”
闻言,朱元璋微微收敛怒容,这才作罢,恼火地道:“既是如此,你这娃子跟咱说说,刘云奇第二个疑点是啥?”
“说不明白,莫说咱亲自抄鞋底抽你!”
朱寿也不含糊,竖起一根手指,摇头晃脑地道:“这还不简单?”
“第二个疑点,倘若刘云奇真的有功于民,前几任徽州知州,为何不上奏于朝廷?”
“到了这一任的徽州知州,怎么还改性了?”
“难道说,徽州知州才是真正的贪官污吏,拔掉刘云奇这个眼中钉,好利于自己贪墨?”
“可倘若真是如此,为何多此一举,偏要请旨擢升刘云奇?”
“他就不怕刘云奇高升之后,反过头来对付他?”
“正因如此,唯有一种可能,解释徽州知州的奏疏……”
听着他的一通分析,朱元璋顿时眉头大跳,脸色阴沉了下来,缓缓说道:“寿儿,你的意思是说……”
“要么徽州知州跟刘云奇分账不均,出此下策……”
“要么是想赶走这个地头蛇,安插自己人去歙县捞油水?”
不料,朱寿摇了摇头,断然说道:“不够!”
“孙儿以为,还有第三种可能!”
“这两人,全都是一个派系之人!”
“之所以请旨擢升刘云奇,是想把这厮从歙县摘出去,等您老命人去接任……”
“不出两年,歙县的烂摊子才会彻底爆发,叫其当了刘云奇的替罪羊!”
“到了那时,他们既得厚利,又得高位,再叫您老背上一个识人不明的骂名……”
“岂不是一石三鸟?!”
话音刚落,旁边的蒋瓛面色大震!
啥玩意?
歙县之乱,竟然还会污了陛下的名声?
区区几个连封疆大吏都不是的小官,怎么敢的啊?!
至于此时的朱元璋,也是面色阴沉如滴水,缓缓说道:“叫咱背骂名无妨,可若是敢害民……”
“罪该万诛!”
“寿儿!”
“你可还有别的证据为辅?”
朱寿咧嘴一笑,说道:“不巧,孙儿还有第三个疑点,可证刘云奇之恶!”
“蒋指挥使!”
“若不出孤所料,这刘云奇不是歙县本地人吧?”
蒋瓛不敢怠慢,连忙抱拳说道:“回太孙殿下,我大明行的乃是异地当官之政,刘云奇也自然不是歙县之人……”
“您是想说……”
朱寿顿时一拍大腿,激动地道:“那就是了啊!”
“既然不是本地人,为何肯在歙县当十二年的父母官?”
“难道是甘于为百姓计?”
“错!”
“歙县若是苦寒之地也就罢了,可偏偏乃是盛产丝绸之重县!”
“这里有该有多少油水可捞?”
“若换作孤是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