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张彬整个都傻眼了。
什么鬼?
本官上谏太孙殿下推行改稻为桑之策罢了,可这帮江南士族急个啥啊?
莫不是此策对他们极其有利?
不然的话,何至于一个劲推行十亩种八亩之桑政?
本官是不是上了他们的当了?
转念一想,他顿时面色大凛,连忙抬眸看向了朱寿,赶紧振声说道:“太孙殿下!”
“臣之十种二,才是利国利民之良策!”
“丝绸之所以价如金银,正是因其稀缺而贵,倘若十种八,不出十年,丝绸岂不是如大白菜一般,随处可见?”
“若是如此,我大明何以充盈国库?百姓何以年年富有余银?”
“正因如此,殿下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啊!”
“望殿下明鉴!”
不料,话刚开口,一众江南士族顿时冷笑一声,道:“正所谓,奇货可居也!”
“百姓田亩之中的桑麻制成了丝绸之后,囤积起来便是了啊!”
“再说,天下足有万国,分摊而卖,何愁卖不完一年之丝绸?”
“张大人,你是过于杞人忧天了!”
“殿下!”
“臣以为,倘若推行十种八之策,不出三年,我大明定重现大宋富庶之风!”
见这帮人一个个说得慷
慨激昂,朱寿沉默了半晌,忽然长叹一口气,缓缓起身道:“你们一个个,口舌利得很呐!”
“不过……”
“谁说,孤要应允改稻为桑之策了?”
话音刚落,无论是张彬,还是一众江南士族,全都愣住了。
啥玩意?
闹了半天,太孙殿下竟然不应允改稻为桑之策?
这不是胡闹吗?
众人顿时面色一沉,忍不住开口朗声道:“殿下!”
“此乃利国利民之政啊!”
“您若不施行,天下万民何辜?”
“连陛下开国之后,都推行十亩种半亩桑之政,如今我大明再无粮患,您何至于不应?”
“恕臣斗胆,您此举是否过于倒行逆施……”
可话还没说完,朱寿眼神瞬间一冷,脱口便道:“放你娘的猪屎狗臭屁!”
“一帮食君之禄、不曾忠君之事的混账东西,也配说孤倒行逆施?”
“改稻为桑?”
“怎么,皇爷爷洪武一朝的臣子,全都是一帮只知何不食肉糜的蠢货吗?”
“腐儒,尔等全他娘的事一群腐儒!”
一番话,彻底把群臣给骂傻了!
尤其是一众江南士族,傻眼之余,下意识发问:“殿下,臣等何错之有?”
朱寿面上挂着一抹
冷笑,冷冽地道:“不知何错是吧?”
“好!”
“孤问尔等……”
“是不是觉得,占城国朝贡百万石粮食之后,我大明便可高枕无忧了?”
“是不是觉得,我大明风调雨顺,往后年年不生灾祸?”
“是不是觉得,占城国也好,安南也罢,一战定乾坤,再也不会降而复叛?”
群臣面色发懵,讷讷地道:“啊这……”
“殿下……臣等……”
朱寿面上冷笑不减,声音里充满了幽冷,怒声喝道:“孤问尔等,倘若改稻为桑,占城国不再朝贡,尔等当如何?”
“此后年年生灾,朝廷要粮赈济灾民,尔等当如何?”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孤刚为大明赚来一点蝇头小利,一个个便恨不得垂拱而治,你们的眼光就这么短吗?”
“改稻为桑之后,百姓若是没了粮食,吃什么?”
“孤把你们九族全都剁了,血肉喂给百姓吃,可否?!”
一下子,众人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剁我等九族喂给百姓?
一帮贱民罢了,也配吃我等之血肉?
很快,一个臣子便忽然想到了什么,迈步出列,拱手说道:“殿下,臣余化以为,朝局永不
至于糜烂至此!”
“我大明商税司之税收,一月足有七百万两银子!”
“粮食不够,朝廷向诸国买就是了啊!”
“这样一来,诸危可解!”
朱寿顿时一愣,随即想也不想,上去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破口大骂:“买买买,孤买你姥姥个腿!”
“什么都要靠诸国,你若生不出娃子,用不用靠诸国睡你婆娘生?”
“知不知道,一旦养出了此等劣病,往后诸国随时便可卡住我大明的脖子,肆意大涨粮价?”
“到了那时候,今年你买百万石粮,要三百万两银子,明年就得八百万两、一千万两!”
“我大明造物不测,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一个蠢货?!”
说罢,心里止不住涌起一个念头。
为何后世之华夏,纵是万国所阻,也不曾用买买买来改善民生,而是一力钻研格物而打破万国封锁?
说到底,万国全他娘的没安好心!
信天、信地,不如信自己!
为何要建大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