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一众将士面色发沉极了。
哈密贼子之兵马,还敢进犯我大明边关也就罢了,竟然还来得这么快?
而且,这回还是足足一万多兵马?
这么凶狠的吗?
转念一想,众人的目光瞬间便落在了那个站在军列之首的年轻人身上,忙不迭地问:“千户大人!”
“哈密兵马,乃有两万余众,如今来得这么多贼子,恐怕是兀纳失里亲自领兵叩关!”
“咱们该怎么办?”
闻言,年轻人微微侧过头来,看向一个百户,皱眉沉声问道:“王百户!”
“周围庄子里的百姓、牲畜,全都撤走了吗?”
对方不敢怠慢,连忙抱拳行礼:“回大人,兄弟们已经护卫百姓往后撤出二十里,想来再有两日,可入都指挥使镇守的城池之地!”
年轻人重重点了点头,紧绷的面容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百姓们撤走就好、撤走就好……”
“二十里……”
“不够,还不够!”
“倘若我等弃卫所而去,亦或是过早败亡,哈密兵马长驱直入之下,恐怕还是要追上百姓,肆意劫掠杀生!”
说到这,他豁然转身,目光扫视一众兵卒,沉声喝道:“
诸位!”
“濮某虽是年少,亦从家中已故叔父濮英之口,深知我大明王师,护国护民!”
“诸位!”
“如今贼子叩关、百姓难宁,敢问诸君,可愿随本千户镇守卫所,以御敌酋?!”
这个年轻人,正是乐浪公濮英之侄,濮全!
濮英!
洪武元年,以勇任千总,洪武三年,升任燕山指挥使,后累功至西安卫指挥,因治军被宋国公冯胜推崇,再任陕西都指挥使、大都督府佥事!
洪武二十年,濮英奉命率军跟随冯胜北伐北元,大军兵至金山,助冯胜降服纳哈出,立下赫赫功劳!
谁料,北元余孽窜匿大漠之中,听闻冯胜班师回朝,沿途设下埋伏,结果奉命殿后的濮英遭遇袭杀,寡不敌众,为北元余孽所俘。
而后,北元余孽欲拿濮英要挟大明朝廷,濮英闻之绝食,后趁其看守松懈之时,剖腹自尽而壮烈殉国!
消息传回京师,朱元璋感其忠烈,追赠其为金山侯,谥忠襄,特赠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柱国!
洪武二十一年,进赠乐浪公,其子濮玙册封西凉侯!
眼前这个哈密卫下辖左千户卫所的统兵之将,正是濮英的亲子侄!
而此
时,一众卫所将士也深知濮全的身份,忍不住面色发颤,激动地道:“千户大人!”
“您还年轻,往后定是前途无量,何至于此?”
“俺们都是开国老兵了,打从追随陛下再造华夏,便立誓一辈子戍守边关,永不后退!”
“哈密贼子叩关,俺们来拖延他们便是,您将来可是要当大将军的人,怎么可以随俺们一道赴死?”
“是啊大人!”
“趁着贼子还没来,您也跟着百姓撤走吧,这卫所,俺们来守!”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可饶是心知镇守卫所乃是死路一条,依旧无人生出退缩之心,甚至连脚步都不曾有过动摇!
大明王师,护国护民!
倘若有敌酋进犯即退缩,何以配得上开国王师之威名?
元廷铁骑大盛,大明开国王师尚且悍不畏死,何论元廷覆灭之后的一条败犬?
即便寡不敌众,亦死战不退!
听着众人的苦劝,濮全面色一片动容,随即忽然仰天一笑,豪迈地道:“诸位的好意,濮某心领了!”
“诸位尚且不退,濮某岂有溃逃之理?”
“濮某年少又如何?”
“家中叔父殉国那年,也不过是壮年之岁!”
“叔父尚且勇而殉国,濮某身为他的子侄,凭何不可慷慨为国为民而赴死?”
“濮家,万万没有临阵脱逃之家训!”
说到这,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巍巍大明朝,岂有弃卫而去之武将?”
“诸君!”
“贼酋大军压境在即,愿赴死护民者,抽刀!”
“明军威武!”
说完,他率先抽出腰间佩刀,直冲天际!
铿锵!
随着一声齐齐的嗡鸣之声,整个千户卫所的将士,也随之抽刀,怒声暴喝:“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
这一刻,天地之间,满是肃杀之气!
一声声暴吼传入耳中,濮全面上充满了壮怀激烈,可目光也随之落在军列之中一个少年身上,断然喝道:“王狗剩,出列!”
闻言,少年忙是迈步而出,满脸懵逼地问:“千户大人,您有何军令吩咐俺啊?”
濮全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上去揉了揉王狗剩的脑袋,笑呵呵地道:“狗剩,若论岁数,你应该叫俺一声兄!”
“你岁数还小,这场赴死之战,不该有你!”
“去吧!”
“骑着哥的战马,去都指挥使镇守的城池吧,
给你爹王百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