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没有任何标记的两轮马车一路从西区开过乔伍德区,在接近东区时,不出安吉尔的意料,右前方的车轮从车轴上脱落下来,沿着石板路滚出老远,让车厢内陷入了小小的混乱。
强忍着笑意,她看着赛薇莉亚气急败坏地训斥着驾车的那名教派外围成员,而后在另一辆外观差不多的马车到来时,带着安吉尔又坐了上去。
“还好我们本来就准备在这附近换车,不然就得雇佣一辆马车去郊外了。”
赛薇莉亚阴沉着脸解释着,但安吉尔总觉得她是临时叫来的其他马车,因为车夫并不熟悉两人的目的地,还要在她的不断指挥下修正方向。
马车沿着东区外围绕行,来到贝克兰德东郊的小路上,直到太阳高挂时才停在一座小镇旁。安吉尔在赛薇莉亚的带领下,从小镇另一侧步行离开,又绕了一段时间山路,在奔腾的塔索克河支流旁进入一处隐秘的洞穴。
“我一开始以为会在皇后区的奢华别墅中和绝望女士见面,而后又觉得东区的隐秘小巷中也不错,但没想到……”
安吉尔环视着毫无人工开凿痕迹的原始洞穴,带着一丝调笑意味说道:
“……会在这种潮湿阴冷的洞穴里。”
“你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等下见到潘娜蒂亚女士,最好收一收身上的刺。”
出乎她的意料,赛薇莉亚并未反驳这些话,而是小声提醒着,脸上已经不带平时的诱惑和淡然,而是一脸凝重。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满是青苔的洞穴,进入狭窄的地道,在几乎听不到外界的流水声时,地道豁然开朗,尽头出现了平铺的石板路、人工雕凿的石柱和一扇沉重的大门。
这看上去像是地下宫殿,或者至少是个大型据点,不会是魔女教派藏匿、中转奴隶的基地吧?但怎么没有守卫,甚至连灯都没有点?
安吉尔有些惊讶地看着赛薇莉亚亲自推开一侧大门,闪身从缝隙中穿过,而后有些沉闷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快点,绝望女士就在
她依言跟上,门后居然有阳光直射,完全不像是地下,四周围绕着一根根粗大的石柱,看上去并不是近期制作,而是起码有上百年的历史,地面的灰色石板整齐但遍布裂痕,与石柱的年份不会相差太大。
抬头看去,高高的石制穹顶中央已经坍塌了一部分,露出了外面随风摇晃的树枝和正挂在高空的太阳。
缺口下方,也就是大厅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处石制祭台,上面散乱地堆着些木条箱,箱子下方渗出的血迹早已干涸,不知放在这里已经多久了。
这里难道是某处古遗迹,被魔女教派发现、挖掘之后“废物利用”了?
以她浅薄的历史知识,也知道贝克兰德附近有着不少
要是把整个贝克兰德和周边区域给挖空,地下说不定有几十座不同风格的遗迹和陵寝……魔女教派挑选这里,是有某些规划,还是随意寻找的无人区域?
安吉尔带着疑惑,跟在一言不发的赛薇莉亚身后,从遗迹大厅的另一侧石门离开,在蜿蜒的通道中向下继续走了几分钟,来到一处无窗的房间内。
在路上,她没遇到任何守卫,仿佛这处古老、隐秘的遗迹只有她们两个人。
直到步入房间,她才见到了此行的目标,在赛薇莉亚与萝拉两位欢愉魔女话语中反复提及的“绝望女士”潘娜蒂亚。
后者身穿白色长袍,头发随意挽在脑后,背对着房门,面向一处全身镜,镜面边缘涂抹着暗红色的粘稠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蒸发。
知道这是镜面通讯,安吉尔本能地向镜面中央瞄了一眼,但角度不佳,只能见到笼罩的雾气中不时透出的漆黑。
“绝望女士。”
赛薇莉亚恭敬地半弯下腰,打了个招呼。
安吉尔也学着她的样子站在门旁,一声未发。
时间就这么在潘娜蒂亚与镜中人无声的对话中消逝,直到镜面恢复正常,通讯药剂完全耗竭,白袍女性才转过身来,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看向安吉尔。
她容貌明艳,却不含一丝艳俗,仿佛落入凡尘的天使,让安吉尔几乎已经尘封心底的,对女性的原始渴望被逐渐挑起,而这其中更蕴含了些许暴戾的冲动,想要破坏她的这份美好和圣洁。
很明显,这是远胜于“欢愉”的诱惑力量……
“你就是艾琳·沃森,从廷根来到贝克兰德的那个女巫?”
悦耳的女声在耳旁响起,安吉尔不自主地点了点头,随即才惊惧地发现,刚才的动作根本没有经过自己的脑海,完全是下意识地回应。
这是某件神奇物品的效果,还是她言语的影响力?又或者是某种利用对话进行的“占卜”,只不过被我身上的反占卜所抵抗?
这瞬间她思绪万千,但尚未想到答案,潘娜蒂亚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心跳都慢了半拍:
“那么,卸下你的伪装吧,新晋的‘欢愉’魔女。”
“什么?”
发出惊呼的是在一旁乖乖站着的赛薇莉亚,她甚至比被揭穿了身份的安吉尔还要惊讶,下意识地侧身走开两步,目光在长相平平无奇的女巫身上久久停留。
“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