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思思以为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低低地看着手中的笔记本，没有抬头。
直到摆放好的鲜花被扫在地上，她惊讶抬头，才发现来的人是慕北祁。
尚思思抱着笔记本站了起来：“慕北祁，你发什么疯！”
慕北祁眼中的红血丝弥漫，冷声道：“海警什么都没打捞到，你给她办什么葬礼？”
尚思思努力压着心里的惊涛骇浪，无视了他。
她一只手握着笔记本，另外一只手则是捡起被摔在地上的洋桔梗重新放好。
慕北祁又一把打掉。
尚思思的指甲快要嵌入笔记本的牛皮封面中。
她调整着呼吸，不想葬礼被破坏，他对慕北祁说：“要发疯就去别处发，这里不欢迎你，滚！”
慕北祁眼中的红血丝又多了几条，他说：“乔楚没死，你们给她办什么葬礼?”
尚思思冷笑一声，看着他像一个疯子那样否认乔楚自杀的事实，她心中又爽又悲凉。
原来像慕北祁这样无情的男人，也会因为手中沾染了乔楚的命而发疯。
她恨不得他能因为乔楚的死，变得一惨再惨。
最好从此疯癫至失控，最后孤独终老。
可是，慕北祁再怎么癫狂，乔楚也看不见了。
而此刻，尚思思也不愿意让慕北祁打扰了乔楚的安宁。
“你派人去打捞了，对吧？”
“打捞到了什么还能证明乔乔活着的证据吗？”
尚思思质问着，秦野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在海警跟其他打捞人员停止打捞以后，慕北祁高价雇佣顶尖的团队，在出事的海岸，甚至更远的地方进行打捞。
慕北祁眼中布满了怒意，面对质问却语塞不已，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北祁，要是乔乔还活着，她不会去找你，但是会来找我。”
尚思思的话，如一把钝刀，狠狠剜着慕北祁的心。
不见血，却很疼。
尚思思红着眼睛继续说：“但是她没来找我。”
她又重复了一遍，大声质问他：“她没来找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也不想乔楚死。
她也想有奇迹。
可那片海域复杂，海警说，只要掉下去，就算人会游泳，也容易因为重力的冲击，撞在礁石上。
这样最容易失去意识，呛水身亡。
更何况，她的乔楚不会游泳。
那天还涨了潮。
潮退的时候，会留下一些东西，但会把大部分的东西都卷回海中。
海警说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后来的几天才什么都没打捞到。
慕北祁后退了一步，“她一定是在某个地方养伤。”
“一定是。”
“你们不要诅咒她，不可以诅咒她！”
慕北祁的视线落在冰棺上。
尚思思看见，担心他会再度破坏摆设，扰了乔楚的宁静，侧过身挡在他的面前。
“慕北祁，你要发疯就滚远点，不要扰了乔乔的宁静！”
尚思思怒吼着，只想让这个男人滚远一点。
慕北祁没有作声，眼睛紧紧地盯着水晶棺的某一处。
水晶棺透明，干净得不见一处灰尘。
他看到了里面放置的物品。
有一条手链，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支离破碎的光芒。
这条手链，就跟殷洁手上戴着的那条款式一样。
虽然是定做的款式，但有相似的是正常的。
可慕北祁却多了一重疑惑。
突然想起在拍卖场上的异常。
乔楚对殷洁的那条手链很看重。
“把那条手链拿出来。”慕北祁忽然说道。
“凭什么？”尚思思回头看了一眼手链，“慕北祁，你能不能滚远点啊？你已经夺走了乔乔的生命，为什么还要打扰她最后的清静？”
慕北祁对她说的话置若未闻。
即使尚思思挡在他的身前，但他比尚思思高很多，于是伸出了手，就要去拿。
尚思思一把将他的手拍掉。
“别碰！”她红着眼睛警告：“你别弄脏了乔乔的东西。”
慕北祁眼中闪过一抹严肃，“你拦不住我。”
尚思思对上他的双眼，有些绝望。
是的，他要是想，谁都拦不住。
她真没用啊，连乔乔最后的宁静都保护不了。
还要被慕北祁这样的人恶心到。
尚思思垂下眼睛，忽然间心弦一动。
慕北祁不是要发疯吗？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害死的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会彻底陷入癫狂吧？
尚思思把手中的笔记本砸在慕北祁的身上。
随即心脏一阵钝痛。
她知道乔楚肯定不想让慕北祁看到她最后这些日子的绝望。
可是报复心起来后，她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
慕北祁不是不肯相信是他逼死了乔楚吗？
那就让他相信。
让他彻底陷入癫狂。
慕北祁看着掉在地上的笔记本，怔愣在那里。
他迟迟没有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