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生气了?”
钟言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好在秦翎没出去。“唉,我刚刚也是说了气话,你别当真。”
“我就知道您是气话。”元墨悄悄给她使眼色,“少爷刚醒。”
秦翎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主仆三人,好似自己成了唯一的外人。他不断地打量着他们,张了张嘴,可最终又什么都没问。
“诶呀,我刚才带着小翠出去一趟,咱们回屋说。”钟言拽着秦翎进了屋,亲手关上房门。秦翎被她拽到床上推倒,这样的姿势一看,一眼看到她腕口的玉镯。
一左一右,相互呼应,甚是好看。
“你戴上了?”秦翎不由地问。
钟言没料到他问这个,明知道戴上了是什么意思,却装作不懂:“看它好看就戴上了,怎么
,你又不舍得了?”
秦翎眨了眨眼:“没有,只是想说你戴着好看……这对玉镯其实还有一对玉耳坠相配,明日让元墨去库房找,也给你。”
“傻子,这么好的东西全都给了我,你就不怕我卷着逃走吗?”钟言心里一热,没想到他傻成这样,恐怕再过不久,他娘亲留给他的那些值钱东西就全到自己身上来了。秦翎只是摇头,并未回答,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知道她不会。
等到她脱衣上了床,两人再次盖被,秦翎这才说:“方才你去哪里了?”
钟言就猜瞒不住他,他一旦好了就是绝顶聪慧。“你怎么知道元墨和我骗你呢?”
“你衣裳都凉了,一定是跑了很远。”秦翎的手朝她袖口伸去。
衣裳沾了三更的寒气,早就凉了,秦翎悄悄地抓住,又碰到她腕口的镯子,玉镯也是冰凉的。再然后,他才抓住了那只手,像握着易碎的珍宝:“你去哪里了?”
钟言的心被他钻了个空子,石头一样的心肠叫他握住了。一个饿鬼,竟然生出些良知来,不敢告诉他自己不是女儿家,只想着先骗他。
“去看你小妹了。”钟言侧过身,看着他说,“你小妹没生病,但是……可能从此以后她就要病了。”
秦翎不解,也侧过身看她,两人彼此贴近,又守着本分。
钟言受不了他这样干净的注视,便将秦瑶的事和他说了。秦翎听完又不说话了,只是痛苦爬上心头,眉心不展。
“你别怕,我给她开的药方不会伤她根本,只是……别吃太久就好。你先把身子养好,你好了她才有所依靠。”钟言说着说着脸发热,怎么说了这么半天,他还攥着自己?
是不是忘了松开了?病好了,人脑子又不好使了?不会是摔那一下给摔坏了吧?
“你说得在理,只有我好了,我才能将小妹安排好,否则再着急也是白费心。这事多谢你了,不然我病着不知情……”秦翎点了点头,疲乏地打了个哈欠,“睡吧,明日我去看她,再过不久天该亮了。”
说完,秦翎闭上了那双温柔的眼,呼吸也变得缓慢,好似沉入梦乡。
可是,钟言睁着他那双茫然的眼,吸气也不能均匀,犹如晴天霹雳。
他怎么拉着自己的手就睡了?真睡还是假睡啊?自己要是将手收回是不是会伤了他的心?还是他太困了,一时忘了他们还在牵手?
各种念头在钟言的脑袋里来回转圈,手指在秦翎的掌心里不敢动弹,身体像被拎了脖子的猫儿,紧绷了好一会儿才闭上双目。
真是的,读书人就是忘性大,拉着手都给忘了。
五更后天就亮了,雄鸡破晓,那只大公鸡又来了精神,咯咯咯叫着往院里冲。
小翠和元墨联手将大公鸡制服,再次塞进竹编的鸡笼里,少爷起来后吃了顿简易的早饭,然后就坐在轮子椅上晒太阳,只不过椅子在门槛里头,没出屋。钟言对着镜涂了胭脂:“你就在屋里歇着,我带元墨去抓药,顺便买点新鲜的薏米粉和藕粉,回来给你蒸糕点吃。”
“那你早些回来。”秦翎再次注视她腕口的玉镯,像是有什么心事。
“那可不一定,说不准我就跑了呢。”钟言弯腰看了看他,正经地说,“等着我,别出去瞎逛。”
秦翎猝不及防地对视上了,想到她的笑和淘气,还有她蜷起来的手指尖,一些话羞于启齿:“嗯,让元墨带够银子,不够就赊账,赊我的名字。”
“秦家大公子的名字就这么好用?那我可得试试。”钟言笑着迈出门槛,招呼上元墨来。临走时特意嘱咐小翠,千万看住秦翎。
这是个重担,小翠就怕少爷不听劝,少奶奶说有两只水鬼上了岸,谁知道藏在哪里呢。她端着桑叶薄荷饮进了屋,试探着问:“少爷,今日有些凉,您别瞎跑,先别去看四小姐了。”
“我知道。”秦翎看着门槛,低声说,“我不傻,我在屋里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