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说我可没觉着何清涟疼爱小泠,何清涟是这两个孩子都不疼。”钟言心说她疼的孩子另有其人。
“我想也是,三弟如今即将撒手人寰,秦守业倒是急得够呛,可二娘都没去看过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她仿佛和三弟有什么隔阂,再也不要相见才好。”柳筎将自己知道的事全盘托出,“我问过秦烁,若三弟走了怎么办,他说三弟走就走,大哥也活不了多久,到时候把小妹嫁出去这秦家还是他的。”
“他想的确实事事精细,都让他算到了。不过小瑶的婚事他可做不了主,秦翎这两日就要定下来了。”钟言说。
“谁家”柳筎很吃惊,好快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会儿还不敢说。”钟言又碰了碰她的脑袋,“等一切结束,秦翎就要分家了,到时候你若不想留在秦家我给你一副假死药,让你脱离苦海。”
柳筎的脸在光下明明暗暗,如同她从不和人多说的心事一样起起伏伏“到时候再说吧,你先顾好自己。”
对于柳筎所知所想,钟言从来都猜不透她,有时候觉着她很亲近,有时候又觉得迷雾般遥远。她总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偶尔见面便送几样东西,逐渐填满了钟言的首饰盒。只可惜自己不是女子,若是女子便能和她彻底交心,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妯娌。
天明了又暗,日头沉甸甸地落下去,换了轻盈的月亮。秦翎一到天黑就心慌,因为他的命又少了一日。
“我和师兄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而钟言还不知情,将秦翎那些笔墨收拾了一通,又去收拾衣柜,“这些春日的衣裳我收了,明日帮你找出夏日衣衫来,今年多雨,想必夏日潮湿,洗过的衣裳一定不好干,到时候多几身方便换洗。”
“好,都依你。”秦翎贪恋地看着他,只不过自己注定看不到这个多雨的夏日。
“等到伏天我还给你做冰碗,去年没什么瓜果,今年可以痛痛快快地吃。”钟言忽然一拍脑袋,“对了,还有白蜜,我得让张开接着给我找去”
“算了,找不到就算了。”秦翎只敢在小言背向自己时流露出不舍,他一转过来,秦翎还是那副自然的神情,“也不是非要吃,你别累着自己。”
“都给你做了两三年的饭菜了,你现下才知道我累哼,往后不给你做了。”钟言开了开玩笑,拉着他的手指晃晃,“我先出去了啊,你和小逸等我们。”
“好,快去快回,我就在窗边等你。”秦翎笑着回,滚烫的手攥了攥小言冰凉的手指。最近他总是体热,时不时觉着身子要烧起来,
等小言走后他便起身来到窗边,不知道还能再为小言做些什么。
元墨和小翠站在旁边守着,两人也不再像从前那般逗嘴。
一到了夜晚秦宅似乎格外空旷,白日里那些人一个都找不见,只留下偌大的宅子。钟言心口突突直跳,好似有大事要发生,他想恐怕就是小泠的事。
“师兄,你说小泠还能活多久”他不想面对,但也不得不面对。
“最少一日,最多两日。”陈竹白脚步轻盈,“听说秦烁已经开始操持白事了”
“都备着呢,只不过没用秦翎的棺材。秦翎那口大棺已经封了,再说有我在也用不上。”钟言看向月色,他嫁给秦翎那天好像就是这样一轮圆月。
陈竹白回头看了看师弟,嘴角显然动过两下,最后也没说什么。
这回他们不去马厩也不去秦烁的院子,而是直奔秦瑶的花房。刚嫁入秦家时钟言最喜欢秦瑶这院的花,旺盛芬芳,永远开不败似的,他喜欢摘一朵鲜艳的花儿戴在头上,听师兄说戴花这习惯是自己打小就有的,他遇到自己时,头上有一朵金灿灿的腊梅。
如今朝露一般的花墙在他眼中也没了多少色彩,钟言从墙檐落下,聆听周围的异动。
陈竹白落在他的身后,和他一样警醒。
“这院里好香。”陈竹白闻了闻,“点的什么香啊”
“小姐闺房里大概都是这么香吧。”这倒是提醒了钟言,从他头一回进秦瑶的屋这香气就总是萦绕不散,最初他还以为是为了遮盖血味。
“这香可不对劲啊,哪有点这样浓重的。”陈竹白从袖口取出一只白色蜡烛,然而钟言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寻常之物,而是仙油。
仙油是仙家精华集大成,能引得众仙现身。陈竹白将蜡烛点燃,放在掌心当中,上头的烛火不是橘红色而是幽蓝色,好似鬼火。火苗摇曳,晃动之下更显缥缈孤寂,看看便不似阳间之物,钟言也是头一回见师兄点这个,好奇趋势下他竟然伸手去触碰火苗。
陈竹白只是一脸宠爱地看着师弟,让他去摸着玩儿。
“冰的”钟言摸了下烛火便立马收回了手。
“寻常烛火烫人,唯有仙油冰凉。”陈竹白抓过他的手指看了看,“没冰坏吧”
“这点还不至于冰坏”钟言怪难为情,一直以来他都生活在师兄的悉心照料之下,逐渐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