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晖不想女儿多想,就道:“不过是铸钱局的杂务,爹想操心也无力,女儿不必在意。”
甄婉也听出了不同,“可是雍郡王没抓到,无法定罪,这铜币无法铸造?”
藩王,就是魏峥要抓的那个造反的李隆骥。
封地雍郡,相当于某省的首府,繁华富庶自不必说,还拥有铸币权。
要知道,这个可厉害了。
雍郡自产自销,还有自己的结算系统,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不用上交赋税,封地的一切,都是雍郡王的所有。
而巧了的是,甄婉父亲所在的这个洪城,也属于雍郡辖地。
州好比省,雍郡好比直辖市,而这些城,就好比县城。
雍郡有十一个县城,除了首当其冲的郓城,还有这处在边缘的洪城。
洪城地理位置特殊,正好卡在运河的卡口,左右无所屏障,是以很难布防。
加上洪城也没别的产业,也就渐渐被边缘化了,所以雍郡王此次举兵,直接就把洪城弃了。
倒没想到,反而因祸得福,没被魏峥的大军盯上。
但现在李隆骥谋反是事实,只是战事还没停,这事务就无法对接。
毕竟,洪城隶属雍郡王,是否有过通敌之举,还没人来定罪。
可这城内还得运转,将士的军费,还得下发。
甄婉其实也是从丫鬟小雨那零散听了一些。
哦,这小雨,是她的陪嫁丫头。
原主知道魏峥带兵讨伐的事后,就让家丁把小雨送回去了,是不想牵连到他们。
这小雨死活不走,原主才给了她一封信,借口让她去求援。
实际上,他们能走得,甄婉自然也能走的。
只是,她太过良善,不愿丢下樊老夫人不管罢了。
这小雨,一路把信送回,可惜魏峥的兵以至,甄骁自然无法螳臂当车,所以才后来赶到。
话扯远了,甄婉确实从小雨那听了一些话。
这里的制度很乱,算是各自为政吧。
这雍郡王自己有铸币权,那是恨不得所有的钱都是他自己的。
可如今他谋反,那势必皇帝会收回这的管制权。
也就是说,一旦皇帝收回封地,那以往铸的铜币,就需回炉重造。
可问题是,现在战事没停,一时半会也停不下,而洪城的嫌疑还没脱下,可城内百姓,护城的兵将,也得有军费。
通俗一点来说,钱不是钱了,还要不要继续铸造。
不铸造,城内无法运转,人心惶惶。
铸造,人雍郡王都反了,你还按他模子铸钱,这不是找死呢么?
甄晖倒没想到,女儿竟然明白这里的难处,也没怎么隐瞒,“是呀,现在嫌疑没查清,上下都乱套了。”
这里女子地位虽然低下,倒没什么女子不得干政的规定。
甄婉闻言,占了一卦。
上乾下震,互卦上巽下艮。
主纷争不断,要想破局,必须借助外力,而且还得顺应时势,否则必有血光之灾。
这洪城,危矣!
甄婉默默吐了一口气,“父亲,这洪城,看似偏僻,无处营生,但实际四面环水,又跟运河交界,有大财。”
她虽然想要独善其身,不过为了尽快跟原主的前缘斩断,也不得不出手了。
甄晖目露疑惑,不知为何女儿怎的忽然算起卦。
此次女儿归来,有很多地方变了。
甄晖只当三年磋磨,令女儿心境有进,人才不似以往那般天真。
听到这里,不知她怎么忽然又扯到这上面,就有些哑然。
甄婉却无法详细解释。
六十为一甲子,遇上便是大灾难。
一年兵乱,一年瘟情,一年饥荒。
而今年,正逢一甲子。
三年前,不过是小股兵祸,今年却是木星犯太岁,廉贞星入驻西北,流年三煞。
“这洪城,在雍郡王手里,位置不显,但若从疆土上看,便是水上要道,有人想要运粮载货,都得途经此地。”
甄婉也知,自己人微言轻,甄晖未必信得,但这些话,她必须说给他听。
至于能听进去多少,就只能看个人缘法了。
甄晖倒是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三年不见的女儿,恍如隔世。
“如果雍郡王就此被擒还好,可若各地纷争,那这处城池,就危险了。”
自古以来,四通八达的城镇,是兵家必争之地。
看似如今洪城产业不兴,但一旦国破,各地起兵,那这里就是运河的咽喉部。
这运河,上通上京,下直达边疆。
可说是运送粮草的要道,而这也是,魏峥能最快抵达京师的根本原因。
其他藩王,可没水路这般便利的所在。
其实,从甄婉的记忆中得知,这里的皇帝昏聩多疑,靡费巨大,打造了一座陵寝,里面有各地进贡的宝石奇珍。
而这,都是地方官员,搜刮民财来的。
所以,虽无大的战乱,但赋税频加,各地都有起义的。
那皇帝想死后也能享受在世时的荣华富贵,权利地位,全不顾民怨沸腾,所以也有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