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叹息道:“仲麟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最是难以控制,你越是逆着他,他越是反抗。”
林嬷嬷有些不解,“可这婉娘子,不是侯爷命人接入府的么?怎么还一直冷着呢?”
魏老夫人倒是猜出一些,“仲麟早已及冠,那公主也已过及笄之年,只是一直也没个示下……这仲麟,想来是要用甄家女试探京师的反应。”
更确切的说,是惹得上京的人不快……
林嬷嬷听得怔怔,“若公主过府,只怕皇家威仪,不会留下婉娘子的。”
自来被点做驸马的,便是侍妾也不能有,婚前的通房,也都会被遣散。
林嬷嬷是魏老夫人身边老人,她也不瞒她,“这婚约,未必能成。”
听在林嬷嬷耳里,可着实松了一口气,“侯爷在军中吃了那么多苦,才没让皇上收回老侯爷的兵权,若是为了娶公主,就断了侯爷的青云志,反而不是好婚事。”
这话,魏老夫人却并不赞同。
她身为魏峥的生母,只求他平平安安的,不用上阵拼杀,不要跟他爹一样,再不能回来。
只是,知子莫若母,魏峥从不是耽于享乐的人,心中自有抱负,他就是飞翔与天的雄鹰,身为其母也不得不放手。
“只是……”林嬷嬷话头一转,有些苦恼,“如此说来,侯爷根本没在意婉娘子……该不会是,还记着仇吧……”
她话没说完,魏老夫人也知其意。
“不会,仲麟若想杀,早就杀了。”
只是这话,可没让林嬷嬷安心。
这婉娘子一入府,就被安置在了偏院,明显不受待见。
虽然她进府后,一直安分守己,还教了厨娘很多素斋,但林嬷嬷也没进过心,只命厨房,可以学,不可以让人代做。
其实也是怕,这夫家一族被灭的甄婉,会心里存着记恨……
只是后来,老夫人生了急症,大夫束手无策,连她都失了分寸,给魏峥去了家书。
后来,这婉娘子,有理有据的诊断,又真的解决了连大夫都棘手的急症,林嬷嬷自然感激。
在之后,老夫人觉得与婉娘子投缘,两个人说佛法,竟也能说到一处。
有了婉娘子宽慰后,老夫人也不在那么暮气沉沉的了,林嬷嬷看着更欢喜。
到如今阖府上下,都喜爱上了这位,有点古怪的婉娘子。
谁叫她长得也招人稀罕呢。
不知道魏峥会呆几日的林嬷嬷,原想着让甄婉去伺候他沐浴更衣,让两人有个相处的机会。
谁知道,她提到婉娘子给老夫人做了这对护膝,侯爷却一点不往上问,更没赏甄婉的意思。
她才又多说了几句。
如今老夫人的话,却让林嬷嬷有些发愁,只觉得甄婉有些命苦。
她倒忘记了,魏峥一向眼里不揉沙子,甄婉的夫家,可是害死了老侯爷。
即便跟甄婉没关系,不杀已是开恩了。
而甄婉一等魏峥走,从韩让口中探听,侯爷不知道何时走,就有些担心。
回去便装病,实际是闭紧房门默书。
虽然在侯府呆着很舒心,但给人做小妾,那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侯爷回来了,还打了大胜仗,不但取了敌国主将首级,还深入后方,连挑了敌军多处粮草,逼得南诏大军,狼狈退守千里外的迦关,短时间内,都无法组织作战。
满府的人,都喜上眉梢的传颂着。
吴妈探听到,府里晚上备下接风宴,老夫人要犒劳凯旋而归的众将领,也很是激动。
本以为,正是自己主子露脸的时候,谁知道这节骨眼,甄婉却病了。
和小雨守在房外,正一筹莫展,惊然听到,侯爷传甄婉,顿时激动的都快跳起来了。
她就说嘛,婉娘如此照顾老夫人,怎么也不可能连个话都没有。
而房里的甄婉,听到魏峥传她,可是吓了一跳。
不过赶紧强稳下心,只是传,而不是人来,还好还好。
吴妈已经急的上手,帮她打扮起来,怕是要去帮忙料理席宴,又着实添了两件首饰,后来实在拗不过甄婉,这才停手。
而魏峥那边,却已经等的不耐烦,正想着人着人去催时,就见甄婉换了一身暖色浮光锦绣缎衣,带着两个喜形于色的奴婢,姗姗来迟。
他当下蹙紧了眉宇。
不过,是他想多了,甄婉回去装病,除衣躺到床上,等吴妈两个走了,才又起来干活。
身上的衣服,也是吴妈非要给穿的。
甄婉原是拖病不去的,谁知那来传话的兵士,说魏峥有话问,必须去,才不得不挪身。
甄婉一路都在猜,是不是听说她做的事,魏峥要赏赐她。
可到了跟前,只见魏峥长眉紧锁,而另一旁跪着方嬷嬷,也就是浣衣局以前被拿下的那位女管事,就心觉不妙。
别是盔甲出了问题吧?
这么一想,甄婉的视线,就投到了魏峥身上,但他已经换下衣甲。
而吴妈和小雨,也察觉出气氛不对,欣喜的表情一收,跟着甄婉跪拜。
“你来说。””魏峥直接发话,也没叫三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