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极宫内,李渊难得的捧着奏疏,细细研读。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份军报,来自于灵州都督李道宗。
啪!
“阴魂不散,又蠢蠢欲动了。”
李渊收拢奏折,皱眉道,
“这颉利天天发什么疯!”
根据李道宗和李靖的奏报,突厥一支主力部队又开始往灵州方向集结兵力,
其意图,昭然若揭!
这让李渊很烦。
就好比你的邻居天天正事儿不干,就拿着刀在你家门前晃悠,有事没事儿就破坏你家的围墙。
哪天一不留神,说不定就冲进来砍人了!
碰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决办法:
要么就抽出兵器打他妈的,跟他正面碰一碰!
要么就是搬家……
李渊很纠结,他心里稍稍有些倾向于后者,但心中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可若要战,他早前已经下令解散了天下的府兵,一时间也难以集结到那么多兵源呐。
再说,若真要与突厥干仗,必定是多路出击,以宗室王李孝恭、李神通为主攻,李靖、徐世绩等将领为配合,才有一战的本钱。
而这种时候,一位能够统摄全局的帅才,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李渊正想着,后殿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老奴已将事情查了个大概。”
精瘦太监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
“嗯?”
李渊思绪被打断,倒也不恼,挥手道,
“说说。”
精瘦太监躬身行礼,道:
“老奴走访升平坊,详细询问了巡街的翊卫,其中有一位,便是救了杜如晦的目击者。”
“据他所言,当时他看到杜如晦倒在血泊中,身上皆是棒伤,他的坐骑亦是被打的伤痕累累,这绝非是一人所为,必定是数人,乃至十数人持械群殴所致。”
“而他所在的位置,也的确是尹家门前,至于是不是尹阿鼠教唆家仆打的,老奴不敢确定。”
李渊目光一凝。
“那尹阿鼠呢?”他轻声道,“他伤势如何?”
精瘦太监摇了摇头。
“尹家大门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入,唯有早上有家仆丫鬟出门买菜。”
他道,
“据他们所说,尹阿鼠的确是躺在床上,每日需要送饭。至于伤势如何,老奴不知,还需再行探查。”
李渊颔首。
“罢了,这件事情你不用再查下去了。”
他挥手道,
“到此为止。”
“是。”精瘦太监应了一声,行礼过后便退去。
哒,哒。
李渊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目光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殿外传来一道通禀:
“陛下,秦王殿下求见。”
李渊眉头一挑。坐直了身子。
“昨儿不是刚见过面吗?怎么今天又来求见。”
他略一迟疑,道,
“宣他进来吧。”
殿外传话太监得令,旋即高声道:
“宣,秦王觐见!”
李世民身穿亲王规制的长袍,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他整肃仪容,一步步的上台阶,缓缓跨越门槛,进到殿内。
“参见父皇。”李世民躬身行礼。
“世民啊,你……”
“嗯?”
李渊微微抬头正欲打招呼,却忽的愣住了。
“你……”
他指了指李世民的衣服,有些疑惑的道,
“这是何意啊?”
这一套华贵长袍,一般只有在重大场合,如祭祀、庆典的时候才会穿。
今天怎么穿上了?
“父皇!”
李世民行至李渊面前,呜呼一声后,便噗通一声跪倒,以头抢地!
李渊:“???”
“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忙道,
“起来起来,有话好好说嘛!”
然而,任他劝说,李世民硬是不起。
他将脑袋死死的磕在地砖之上,痛呼道:
“儿臣,死罪!”
李渊:“……”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他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什么死罪?你犯什么事了?”
李渊只得问道。
“儿臣……”
李世民略带呜咽的道,
“先前父皇严惩杜淹的时候,儿臣还执迷不悟,心中有怨。”
“可经历过昨日之事后,儿臣大彻大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严重错误!甚至可以说……儿臣简直是罪不容诛!”
“父皇,儿臣是来请罪的……”
“请父皇降罪!”
砰砰砰!
他流着泪,邦邦磕了好几个头,丝毫不带含糊。
而这番话语,这副作态,也是让李渊有些措手不及。
他潜意识里认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按照自己的性子,事情既已平息,便也不愿深究。
没想到,李世民今天竟然搁这儿自爆来了?
难道是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