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场宴饮,徐风雷按惯例陪着众人喝了一杯,便离席而返。
院落内,一老人独坐。
“听明。”
孙思邈握着茶杯,随口道,
“杜如晦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王宫不是老夫喜欢待的地方,差不多该走了。”
徐风雷神色淡然,点了点头。
“好,我明天送送你。”
对于孙思邈的道别,他并不意外。
以老头的性子,能待在这是非之地如此之久,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你……”
孙思邈望着徐风雷,捏了捏茶杯,皱眉道,
“真的决心留下,全力辅佐秦王?”
“这几日的事,我也听说了,老夫虽不懂政治,但也知道现在的长安,乃是非之地。”
“而这天策府,更是是非之地的中心漩涡!”
“即便是秦王,稍有不慎都会锒铛入狱,你小子这么惜命……就不怕?”
“再说了……这种事情就算真的做成了,秦王他日成了天子,保不齐就无法容你啊……”
他先前劝过徐风雷一次,但被说服了。
但经历今天的事儿后,他想再劝劝。
“富贵险中求嘛……”
“也唯有选择秦王,才有可能实现我的抱负和理想。”
徐风雷洒然一笑,道,
“放心吧,我既然选了他,心中便有把握,孙真人不必为我担心。”
“至于事成之后,我会给秦王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一切,尽在吾毂中也。”
孙思邈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闭上。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定,我便不多嘴了。来,咱以茶代酒。”
他举起茶杯,道,
“走一个。”
叮。
两人碰杯。
苦茶入喉,却有回甘。
“老夫要带徒弟云游一阵,让他多听多看多辨,暂时不会回长安了。”
孙思邈起身道,
“你医术也还马马虎虎,一般的小毛小病都能应付得了。”
“若真有急事,去长安一心堂找我三徒弟,他知道我的具体下落。”
徐风雷亦是起身,神色恭敬。
“这回的事,确实是给孙真人添麻烦了。”
他拱手道,
“以后您有什么难处,言语一声,别跟我客气,好歹也让我还还人情。”
孙思邈哈哈一笑。
“你小子……老夫会跟你客气么?”
他拍了拍徐风雷的肩膀,道,
“记得老夫先前跟你说得话,若有性命危难,逃入秦岭中去,老夫会保你无恙。”
“好了,回去歇着了。”
说罢,他便捧着茶杯,走向自己的房间。
厢房内,冰块早已为他准备好,这也是孙思邈最后一次享受这样奢华的待遇。
“住不惯,住不惯哟……”
老孙头背着手,嘴里哼哼着,关上了门。
“这老头……”
徐风雷见状,不禁莞尔。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不还是很诚实?
他现在都已经习惯了,这大热天的,要是没冰块,可怎么睡得着喔!
将茶杯中的茶水饮尽,徐风雷正准备回房休息,却听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嗯?”
谁这么大半夜的还来找他?
“徐先生还未休息?”
李世民跨过门槛,越入院内,喊道。
“原来是秦王殿下。”
徐风雷略一行礼,笑道,
“殿下何来,不妨屋内叙话?”
李世民轻叹一声,点了点头,跟着一同进了屋。
嗤啦。
烛火点燃,映出两人的脸庞。
“……徐先生,后日便要出兵豳州,你看我此行,顺利否?”
李世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将问题抛了出来。
人前,他风淡云轻。
但他心里所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殿下乃大唐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徐风雷笑道,
“区区突厥进犯,何足道哉?”
“怎么,这点小事,殿下也要请我占卜么?”
李世民闻言,不禁苦笑。
“若是兵力对等,我自不惧,但这回……差距实在是太悬殊了!”
他无奈道,
“颉利号称十万,实际虽没这么多,但他与突利合兵,出个五万兵马那是很轻松的。”
“而我,手下能用的也就长安调拨的九千步卒,还有豳州的几千残兵,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余兵。”
“豳州若破,长安岌岌可危!岂能说是小事?”
“我一面有信心退之,但另一面,我亦心中打鼓,故而来请先生解惑。”
以李世民的军事才能,自然不需要来问徐风雷对策。
他只问吉凶,说白了就是为了给自己增强底气和信心而已。
毕竟,面前这位可是铁口直断!
他若说个出师大捷,那李二的信心一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