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先生,你说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常何愁眉道,
“是说我没有识人之明,不懂得提拔忠信之人?”
“还是说我这个人没有忠信之心,对皇帝不忠?”
“亦或是什么别的意思……”
马周见状,却是哈哈一笑。
“常将军觉得皇帝这不是一个好词儿,是皇帝在斥责于你?”他笑道。
“那不然呢……”
常何叹息道,
“这能是一个好词儿才怪了!”
“我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若是我想的第一种也就罢了,识人不明,不懂得选贤举能我认了,毕竟我粗人一个嘛。”
“可要是第二种,那会不会代表着……皇帝已经察觉到我与天策府的暗中联系,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斥责不忠于他?”
“若是如此,你说我这监门将军的职位还能保得住吗?说不定过两天锒铛入狱都有可能啊!”
“唉!”
他越说越是心慌,眉眼都已经耷拉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
马周见他这副衰样,却是更加纵声大笑了起来。
“都这样了……先生何故发笑!”常何瞪眼道。
大先生莫不是给他找了个脑袋有病的当参谋吧!
“常将军还真如皇帝所言,多读读书,养一些文气。”
马周收敛笑容,正色道,
“将军莫要心慌,这四个字,可是个好词儿啊!乃是褒奖之词!”
常何眉头一挑。
“此话怎讲?”他忙问道,
“不识忠信这四个字,若是从字面意思去读,那自然不是好词儿,但细细一读,皇帝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马周解释道,
“不识,乃是人名,指的是汉武帝时期的车骑将军程不识。”
“这位程不识将军和李广齐名,但两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人言李广爱民如子,治下宽仁。而程不识则是为人忠信,性格谨慎,纪律严明。”
“汉武帝很赏识程不识,把他从雁门关调到未央宫充当卫尉,掌控禁军,其职责,和常将军你何其相似?”
常何闻言,抚须思索。
“听马先生这么说,陛下是在夸我?”他道,
“没错,是在夸奖你。”
马周笃定道,
“汉武帝对程不识很是信重,当时有人检举程不识谋反,被武帝一顿驳斥,说不识忠信,岂谋反耶?把那个检举之人关进了大牢。”
“不识忠信这个典故,也就流传了下来。”
“噢——”常何这才恍然,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先生真是厉害,这么一解释,真是令我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啊!哈哈……”
他笑着拱手,一脸敬佩的道,
“不愧是大先生看中的人,常某佩服,佩服!”
就说嘛,徐大先生给自己安排的参谋,那肯定是顶级的!
“常将军过奖了。”
马周谦虚的摆了摆手,而后道,
“现在看来,皇帝赐下这四个字有两层含义。”
“其一,是想要鞭策您,毕竟乍一看这四个字,的确令人冒冷汗,以为哪里做得不对了、”
“其二,便是看你是否心思灵活,勘破皇帝话语中的玄机,明白他对你的欣赏和期待。”
“只要常将军你应对得体,必会得到皇帝的信重,或将更进一步,掌控更大的权力!”
常何:“?!”
乖乖,这简单四个字,影响仕途啊!
“先生以为,我该如何应对?”
他一脸恳切的请教道,
“请先生教我!”
马周微微一笑。
“自然是写一张谢表呈上去,表达对皇帝褒奖的谢意,吹捧一番皇帝的圣明,再保证自己必将凝聚意志,保卫皇帝云云……”
他斜靠在墙边,洒然道,
“这就足够了!”
常何闻言,不禁挠了挠头。
“……先生知道,我常何是个粗人,纵然心中真有此意,也写不来这种东西,嘿嘿……”
他嘿笑道,
“先生才思敏捷,劳烦先生帮个忙?”
马周望着常何,嘴角微微上扬。
常何看着马周,嘴巴咧的更大了。
两人相视良久,皆是笑了起来。
“好吧!”
马周大手一挥,肆意道,
“我给很多人代写过书,但给皇帝呈谢表,我还是第一次,写写无妨!”
“不过,我不能堆砌太多华丽的辞藻,得以一个将军的口吻,用朴实无华的语言来写就。”
常何连连点头。
他这样的粗人,要是写得太过于华丽,那皇帝肯定会心生怀疑啊!
哒哒。
正说着,却见王氏已是端着木盘,轻轻上了二楼。
“常将军,你的羊肉和羊汤。”
她将餐盘递到常何面前,笑道,
“马周没惹您生气吧?他性子狂傲,还请多多担待着些。”
常何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与马周先生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