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像别人来到一个新地方时那样左右打量这个寨子,只用余光扫了一眼,就已记下了这个寨子的全貌。
她一直昂着头,脸上非但没有往日那仙女般的微笑,现在早已换成了严肃高贵的表情。
热布头人带着他的家人一直低头跟在我们的身后。
走进头人家里的时候,我侧目扫了身后一眼,发现头人的儿子正在偷偷的看阿果土司。这个尖鼻尖下巴的家伙,似乎也被阿果土司的美丽所折服。于是我就对他狠狠地瞪一眼。我很高兴的看见他在我这一瞪中吓得浑身一抖,立刻低下头。
就是这无声无息的一瞪,阿果土司也全已知晓。她小声说:“是不是头人的儿子在偷看我?”
我也小声说:“是。”
她就做出一副高攀不起的样子,小声说:“找个机会挖掉他的双眼。”
我说:“非也,非也。”
她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我们却已来到了头人为阿果土司精心准备的椅子前。
椅子不算精致,但铺在上面的羊绒毯子却很鲜艳耀眼。毯子崭新,周围绣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中间却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和老虎。
这只凤凰的眼睛傲视一切。
凤凰又恰巧在椅子的靠背正中。
椅子的坐面上,却是那只仰望凤凰的猛虎。
毯子很长,一头垂吊在椅子靠背后面的地上,另一头却铺在了脚前迎接我们的地毯上面。
看上去这尔呷寨是很富有的,头人家也很富裕。
看见这毯子时,阿果土司也禁不住目光一跳。
头人急忙跑过来用衣袖在这原本就很干净的椅子上擦了又擦,才说:“尊贵的土司老爷,请!”
阿果土司说:“这么尊贵而华丽的毯子,我坐上去会有种玷污了她的感觉。”
头人急忙说:“这是寨子里所有的女人花三个日夜为尊贵的阿果土司老爷赶制出来的,也只有这样的毯子,才配得上阿果土司老爷您的座椅。”
阿果土司还舍不得坐上去。
我说:“这毯子若有魂,一定会感到三生有幸,无比的光彩,一定会感谢土司老爷您屁股的青睐,我尊贵的土司老爷啊。”
阿果土司就狠狠地瞪我一眼。
我知道她这样瞪我只不过是因为我在众人面前提到了她的屁股,我应该说她高贵的臀,或者身体。
我急忙又说:“我愿化身为坐毯,经历五百次栓打,承受五百颗针刺,只为您青睐一坐,我尊贵的土司老爷啊。”
阿果土司的脸上就有了和缓的颜色。我知道她想对我笑,但她强忍住了。
我也知道我的话只有阿果土司才能听明白,所以才敢当着众人的面大胆地说出来。
阿果土司说:“好吧,我就当坐的是你。”
热布头人这时候说:“土司老爷若是喜欢这毯子,回官寨的时候,就将这毯子带回去吧。”
阿果土司说:“她可是这寨子里众多女人的心血,我怎么能?”
头人说:“倘若她们知道土司老爷您喜欢她们的作品,会感到万分荣幸的,尊敬的土司老爷。”
阿果土司故意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好吧。”
阿果土司坐下后,头人带着他的全家又过来跪拜了一次。
我像关羽站在刘备身后那样站在阿果土司的身后,我歪眉斜眼的看着头人家的人。我知道这样头人和他的家人才会害怕阿果土司,就不敢骗阿果土司。
阿果土司说:“看来我的尔呷寨确实很富有。”
头人急忙说:“尊贵的土司老爷,这尔呷寨在布贡手底下算是最富裕的寨子了。”
阿果土司盯着我,说:“我岂不是狠狠地割下了布贡土司身上一大块肉?”
我说:“这都是热布头人的功劳,尊贵的土司老爷。”
头人急忙说:“这全都是阿果土司老爷英明威武,民心所向,尊贵的土司老爷。”
阿果土司说:“布贡岂不是会气得跳脚。”
我说:“他一定会带人来夺。”
阿果土司说:“我们等着他。”
我说:“是,土司老爷。”
阿果土司盯着头人说:“你也是头人中最富有的一个吧,我的头人。”
头人说:“略有一些薄财,尊贵的土司老爷。”
阿果土司看了头人一会儿,说:“你老了,身体不行了。”
头人一惊,汗水就布满额头。他赶紧跪在地上,慌忙说:“小······小人······小人年龄虽有些······有些长,但,但身体跟牦牛一样强壮,还能,还能为我们尊贵的阿果土司效大力。”
头人吓得连老爷都不会叫了,只因为他明白阿果土司的意思——身体不行就应该让位。
虽然在山下阿果土司刚刚承认了他这个头人,也当着众人的面封他继续做头人——但土司们的心思谁也摸不透,她们的主意如六月的天空一样说变就会改变。
阿果土司这时候厉声说:“既然很强壮,为什么这些年你膝下就只有一双儿女?”
我突然明白了,阿果土司只不过在逼他说出其他儿子的下落。只因为她疑心头人将别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