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杜箬发愣,梁玉心情大好,但表面依然端着,“你年纪轻轻,能想到自己创业是好事,但也要当心,不是什么人都能合伙的,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杜箬笑笑,“愿赌服输,失败了就重头再来,还能怎么办呢?”
梁玉一肚子经验直接被噎在了喉管里,吞不回去也吐不出来,憋得脸色都变了。
这就是她不喜欢杜箬的原因,她从来不会顺着自己,跟她沟通十分费劲。
嗯,她把单方面的教训称为沟通,因为这是她几十年来的习惯,从来没觉得有错。
常明一直陪坐在旁边,闻言委婉道:“梁总是舍不得你这么辛苦。”
捧好眼前这位财神爷,要多少钱没有,非得去自己辛辛苦苦赚那三瓜两枣,何苦来哉呢?
杜箬对这一套,早就反感到了极点,干脆直白道:“我这个人生来骨头硬,赚多少吃多少,再辛苦也是自己的事。”
常明赶紧解释,“梁总不是要干涉你的生意,是关心你拉不到投资,所以想给你帮忙。”
原以为,她创业是个好事,人一旦有了欲望,有了需求,就有弱点。现在总该知道,梁玉是金大腿,该牢牢抱住吧。
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半点都不带变的。
杜箬一听,连连摇头,别开玩笑了,拿梁玉的投资,那她不得一天汇报八百回。先抬左腿都得写个八十页的PPT,解释这是为什么?
“我们一点小生意,钱少有钱少的做法,谢谢您的关心,暂时不需要。”杜箬直接婉拒。
梁玉的左手托住右手,这才没让右手端着的茶杯洒了。
到了今时今日,她依然拒人于千里之外。这里头,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以前,无数人围绕在自己身边,她从来不会管别人怎么想,哪怕是自己的亲孙女。但现在,她的想法开始松动,也许,她可以关心一下她的想法。
她深吸一口气,对常明道:“你先回去吧。”
打发走常明,佣人不经召唤都会待在佣人房里,不会出来打扰他们。
“你,就那么恨我们吗?”这句话,梁玉压在舌底,思量再三,才最终吐出。
杜箬摇头,“没有的事。”
“你不恨我当初不同意你的父母在一起?”梁玉不信,她觉得这应该就是杜箬最大的心结。
只不过,他们当初都以为,有百亿豪门的家底,什么心结都该自己散了。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孩子会犟强至此。
杜箬再次摇头,“我能理解,豪门嘛,怎么会看得上外公的家世。”
说话间,眉眼带笑,但眼底的讽刺却是那么的明显。
“我们能够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吗?我老了,和你们年轻人的代沟,远比你以为的还要大。如果你不说,我可能永远都猜不到。”
杜箬很是意外,梁玉能说出这番话,太难得了。她向来,都是唯我独尊,头一回低下头,表示愿意了解别人的想法。
“我不喜欢别人操控我的人生,无论是什么,都不值得我用自由去换取。我更不愿意,重蹈我父亲可悲的人生。”
梁玉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直接砸到茶几上,再摔到地板上,茶水飞溅,茶杯更是摔得粉碎。
杜箬默默抽出茶几上的纸巾,刚蹲下来,就被梁玉握住手,“别管这些,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是冯如意吗?”
是了,这个前儿媳妇就在凉城大学当系主任。她先是带坏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又来带坏自己的孙女,到底为什么?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对不起她,她要处处和自己作对?
杜箬笑了起来,“永远都是别人的错,对吗?不肯听你的话,不肯顺从你的意思,就是错的。”
梁玉一脸震惊,她不敢相信,在杜箬的眼里,她的父亲竟然是可怜又可悲的形像。
燕朗是她的独子,是她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儿子,从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样的衣服,她样样周到,从不假手保姆佣人。
他的妻子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智商家世学历样样在线的大家闺秀,后来起了歪心思,她一句话,儿子就痛快和她离婚。
儿子喜欢玩乐,她就把那些狐朋狗友找来教训一顿,让他们远离自己的儿子。儿子果然不和他们胡闹了,又开始流连花丛。
她只好再次安排相亲,但每次都不欢而散,再之后,儿子常常住在外头,好几天都不回家一趟。
可是,他们母子的关系还是很亲密,儿子样样顺从她的心意,从来不惹她生气。
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对不起燕朗,无论是陪伴还是付出,是时间还是金钱,她都没有半点亏欠,她敢拍着胸脯保证,她是个好妈妈。
是只有杜箬一个人这么想,还是外头所有人都这么想?梁玉发现,这个世界变得陌生了,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黑的好像变成了白的,白的好像变成了黑的。
梁玉不明白,她真的想不明白。
杜箬是什么时候走的,保姆是什么时候把客厅打扫干净的,她都不知道,她一直在思考在这个问题,一直,一直……
至于梁玉能不能想明白,会不会改变,杜箬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