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还在进行,1900长大,成了轮船上的钢琴家,他有一个擅长吹小号的朋友,叫麦克斯,他们组成了乐团,在头等舱为上流人士演奏。
回到三等舱的时候,1900才开始不为取悦任何人而演奏,那演奏多变又承载热情。
高超的演奏技巧令1900声名远播,只要走下船,踏上陆地,他就能成为举世瞩目的钢琴家。
但是他始终坚持只在船上演奏。
麦克斯问1900:“为什么?”
1900回答:“陆地上的人们,浪费了太多时间去问为什么,冬天来临时,巴望着夏天,夏天来临了又开始害怕冬天,所以人们总是在旅行,不厌其烦地寻找四季如春的地方,那样的生活不适合我。”
看到这番1900的自白,屏幕外的凌疏,安静靠在曲知恒的肩头,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击中了心灵。
她从前看《海上钢琴师》的时候,一直都喜欢那个充满悲伤和合理的结局,但是今天重新看一遍,却有了新的感悟。
“我可以枕在你的腿上吗?”
凌疏直起身,问道。
“为什么?”
曲知恒这次没有那么好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问她原因。
“因为可以换一个姿势,并且我躺着说话,还离你很近。”
躺着更舒服,但是无论怎么躺都会远离他,所以枕在他腿上也许会成为一个绝佳的答案。
“当然,你可以拒绝……”
她绝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利用曲知恒不擅长拒绝人的性子来欺负他。
凌疏已经在心里暗自在想,只要曲知恒眼神里露出半点为难,即便他答应,她也不会这么做,因为他只要有一丝为难,她都会充分尊重他的想法。
“可以,过来吧。”
他随意地答道,随语气淡淡,眼神中却没有露出丝毫迟疑。
听到这个消息,凌疏一瞬间有一种错觉,就像小时候怕黑不敢自己入睡的时候,她抱着枕头敲外公外婆房门,然后一脸委屈地说:“我不敢一个人睡,能和你们一起吗?”
外婆睡眼朦胧,慈爱地一笑:“快来吧。”
现在内心的激动之情就像小时候被允许和外婆一起睡觉一样开心。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小心翼翼地靠近。
触感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紧实清瘦,却能刚好承载她头部的重量,不如枕头柔软,但是能被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包围。
那是冷冽泉水混合松枝的气味,像是冬天山谷里吹来的风,将乌木的味道吹来,萦绕在烧灼滚烫的壁炉边上。
“其实,我想跟你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看那么多遍《海上钢琴师》了。”
从她的视线看去,可以正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这个观察角度对于常人来说有点死亡,但是这个角度看去,由于看不到他的神情,所以会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疏远感。
曲知恒略微往后靠了靠,似乎在寻一个更能看到她姿势,然后垂下目光,“说说看。”
“1900其实是一切有极致艺术追求的音乐家的缩影,他后来鼓起勇气下船,下到一半,看到眼前是灰色的厂房和烟囱,还有高大的建筑,这让他觉得自己与工业社会的格格不入,从而又回到了船上。”
“世上能懂1900心里想法的人很少,就如同头等舱的客人们总是喜欢听流行的乐曲,而无法包罗1900所有的巧思,那个社会和如今的社会一样浮躁,能懂1900的人少之又少。”
“我有一瞬间觉得你和1900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都是有自己审美追求的人,也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永远留在那片高光之地。”
她静静叙述,说着说着,视线慢慢从他的下颌转到了天花板上的吊灯,那是烛台的设计,如果是百年前应该点的是蜡烛,但是这房子在百年以内,被换成了用电的仿真蜡烛,方便又安全。
他低头,看到她薄唇轻启,用很小的嘴型说着话,能偶尔看到洁白整齐的牙齿,声音听起来又轻又清晰。
他看她的脸庞,清丽精致,她的双眸在盯着一处看的时候,眼型偏圆,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扑扇着翅膀。
分明是可爱青春的脸庞,双眼中却带着灵魂深处的阅历和深沉。
她的双眼忽然被一只大手覆盖,眼前像是熄灭了灯光,一瞬间陷入黑暗,但是她并不惊慌。
因为她可以嗅见他手腕处的香味,这香味似乎只在他身上闻到过,很是特别,让她免于心乱。
“你啊……知道的太多。”
她听到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像是叹息,像带着苦涩,可又分明带着嗔怪,甚至捕捉到一丝半点的宠溺。
愣了一下,随即她安静下来,掌下的双眼在不放弃地眨巴,睫毛在手心若有似无地扫过,让人有些心痒。
他将手拿来,帮她将挡在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