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许多表里不一的人。有些人口蜜腹剑、虚伪做作,而有些人单纯仅是外在相貌与其真实性格大相径庭。前者有自知之明却仍旧阳奉阴违,在背地里做着损害他人利益的卑鄙勾当;后者无自知之明容易引起误会,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才能为人所理解。晨星就是后者的典型。
单看外表,晨星非端庄娴静的淑女莫属,但实际上她却是个大大咧咧,甚至可以说是没头没脑的常识盲家务废。作为一名失忆人员,晨星空有一脑子异类相关的知识,日常生活方面一塌糊涂,除了吃喝拉撒睡,其他啥都不会,也就比刚出世的婴儿好了两点:不会哭闹,吃饭不用喂。
某天上街闲逛,她看见地摊上的梳子、发夹、鞋刷和化妆镜等对于常人而言早已司空见惯的小玩意儿,不禁双眼发光,一样一样地拿起来来回摆弄,并兴致盎然地向卢那刨根问底这个是什么、那个怎么用;回来后,她不知怎的误会了菜刀的用途,居然用它去刮马桶内侧的水垢,之后还得意洋洋地向卢那邀功说,他不用去买洁厕灵了。至此,卢那终于深刻地认识到,她先前说自己对世界的认知程度堪比刚出世的婴儿,实则并非诳语。而他也因摊上了这样一个“监护人”,平白无故摊上了不少麻烦。
一次,卢那下完班回来,本想美滋滋地洗个澡入眠,可刚一下车,就被陈阿婆揪着耳朵逮去狠狠数落了一番。原因?晨星抢走了她孙子的玩具。
那是个对战玩具,两边各一个一手举着锤子、一手拿着盾牌的圆柱形小人,人偶的脑袋由弹簧连着身体,身后有个按钮,按钮控制着锤子,盾牌随锤子一起上下移动。若甲不动,仅乙按下按钮,那么乙的锤子便会砸下,且只能砸中甲的盾牌。可若甲在乙发动攻击的后一秒进攻,那么,他的锤子便有机会击中乙的脑袋。被砸到的脑袋会弹起,而一旦脑袋弹起,即宣告失败。
那天晨星闲来无事,和陈阿婆的孙子小胖PK了几场。小胖是个胖墩,虽然胖嘟嘟的,但在这方面是过来人,经验比晨星足,一把就赢了她。晨星不甘,说自己一成年人,怎么能败在小孩的手下,便发出了多次对战邀请。两局过后,她要求双方对调位置——她怀疑她的失败与地理位置有关;再十局之后,小胖对胜利的信手拈来使她对人生产生了怀疑,趁对方不注意,抓起那玩具就溜走了。
“你那没教养的女朋友不知道滚哪儿去了,真是的,连小孩子的玩具都抢。我告诉你,我孙子到现在都还哭着,要是今晚没还回来,你明天就给我打包袱走人!”
尽管陈阿婆讲的不是很详细,但卢那能清晰地在脑海里勾勒出晨星和小胖对战时因屡遭惨败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以及抢走玩具时扬长而去的身姿。这么一想,他忍不住笑了出来。陈阿婆极其疼爱她的孙子,见卢那不但没替晨星认错,反而还幸灾乐祸,顿时怒火中烧,揪起他的耳朵破口大骂。卢那自当委屈,等陈阿婆骂不动了后走出面馆,拨通了晨星的号码。
晨星正在蓟州街外马路对面的大榕树下,卢那到达的时候,她还在摆弄那个玩具。她看到卢那后一笑,道:“卢那你快看,我终于知道这个玩具的运作原理了。你快带我去陈阿婆那里,这次,我一定打得那胖墩儿片甲不留!”
卢那本还想好好训她一顿,但一见到她的无邪笑容,简直哭笑不得,硬生生地将爬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他在晨星旁边坐下,问:“这玩具是小胖的吧?”
“是啊。”
“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抢来的啊。”晨星的大眼睛十分明亮清澈,声音如银铃般细润。
“为什么要抢别人的东西?”
“因为我想看看这个玩具是怎么工作的。这样,我就可以赢过小胖了。”
“那也不用抢过来啊,你就在小胖面前钻研,或者借过来也行啊。”
“小胖不给我看。”
“就算这样,也不能抢,他是小孩子,你怎么能和孩子斤斤计较?”
晨星顿了顿,问:“卢那,关于‘小孩子’,究竟是怎样定义的?”
“诶?”卢那不懂,“小孩子不就是小孩子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大人叫小孩为‘小孩子’?或者说,大人和小孩,是如何区分的?”
“这不是一看就能看出的吗?小孩子个子小,大人比较大。”
“那侏儒呢?世上,也有很多身材和小孩子一样的侏儒吧?若是这样,光看体型身材,可区别不出小孩和大人。”
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卢那想了想,道:“那就是思想。”
“思想?”
“嗯,小孩涉世不深,他们对世界的认识还不是很充分,思想不成熟,没能达到大人的高度,所以往往比较幼稚,容易犯错,需要大人的适当指引和包容。”
“就是这个!”晨星一个响指,“你刚才说,评判小孩的标准是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思想幼稚是因为他们涉世不深、对世界的认识还不是很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