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因为风逸才失约而生气,他只是忽然发觉,一直以来,竟都是风逸才在迁就他。比如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一起出去吃顿饭”“这个地方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之类的。因为每次都按照顾华的档期和喜好来安排约会,故而他就渐渐产生一切都理所应当得以他为先、以他为准的感觉。而风逸才,比起万般宠爱他的男友,倒像是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时常向他摇尾乞怜、渴望爱怜的臭二哈。
这样的关系对情侣而言,正常吗?
不,不应该正常吧?尽管世上不乏妻管严的男人,但顾华才不喜欢那种毫无主见、只会点头哈腰、对他人惟命是从的男人。即使难以练就气吞山河、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失去作为男人的尊严吧?
再看风逸才,他就一贱骚货,说难听些,连吃英雄粑粑都不够格,怎么可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不过,顾华也明显感到,风逸才与那些气管炎缠身的泛泛之辈有着本质的不同。这货尽管乍一看像喜欢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的市井小人长舌男——这也是顾华以前次次不留情面、直接关门放狗赶他的原因,但只要和他处过一段时间就会发现,他的曲意逢迎、拍马溜须只是他的生存本能作祟,或者说,是他常年的伪装。顾华并不认为自己具备看透人心的能力,他仅是觉得,风逸才这个男人,绝没他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这次,这条临时取消约会的信息,让顾华忽然醒悟——风逸才,也是有自己生活的人。纵使他常常表现得宛若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整日“华儿”“华儿”的狗叫、围着顾华打转,但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完成、日常的琐事要处理。反观自己,被稍稍一宠就得意忘形、时常嫌弃对方的鬼样却沉浸其中,怎么这么表内不一、口是心非!
顾华回信道:嗯,你慢慢来。
顾华的本意很好,并不想让风逸才因内疚而乱了工作,可正由于他平日的表现太过傲娇,风逸才从“你慢慢来”这四个字中读出的,只有满满的讽刺意味。
于是,风逸才推开一个正欲上出租车的人,进车关门,焦急道:“南雁小区,快!”
顾华看着气喘吁吁赶来的风逸才,被对方的忽然大力拥抱和如炮弹版狂轰滥炸的道歉吓了一跳,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推开他说:“你误会了,我没生气。”
“没生气?!”风逸才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发‘慢慢来’,不是故意讽刺我临时丢下你吗?”
“没有啊,我叫你慢慢来,是让你好好工作。”
风逸才愣了愣,他实在想不出顾华竟是这个意思。他捏捏顾华的脸,再摸摸他的额头,“不对啊,没在做梦,又没发烧……”
顾华一个白眼,直接一掌扇了过去。风逸才被这么一打,顿时来了精神,再抱住顾华开心地大喊:“耶耶耶真是太好了!媳妇儿没生我气,我不用跪搓衣板啦!”
下一秒,风逸才因为那个“媳妇儿”挨了一记暴击。
尽管在沙发上瘫了好一会儿,但结果还算不错,顾华答应给他一次补偿的机会。接着第二天,地铁站前,顾华一瞥穿着印有滑稽二哈头的橙色亮衣的风逸才,不想发表任何意见:“去哪儿?”
“动物园。”风逸才嘻嘻。
燕川动物园是燕川市的著名景点,虽然游览指数值四个A,但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来动物园约会,这也太……不过顾华也说不出口他反悔了,毕竟谁教他昨天和风逸才说“不用顾忌我,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呢。
正是假期,动物园里人山人海,来的人大多是情侣和一家几口,也有许多学生和外地来的游客。风逸才似乎对动物极其感兴趣,至始至终都瞪着双眼、两眼发光,好像从没见过一样。顾华则表示,人多了,任水池里成群结队的火烈鸟再红如火林、峭壁下的老虎再凶猛威武,也会失去观赏的价值、令人疲惫不堪。为了逗逗兴致不高的顾华,风逸才买了个狗耳朵发箍戴上,还装作狗的样子“汪汪”了几声。他本想给顾华买个猫耳朵的,却被对方嫌弃幼稚。可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开心些比较好,顾华也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风逸才塞来的猫爪手套。
熊猫馆里的熊猫,与其说是憨态可掬,倒不如“奇懒无比”来得准确。它们就瘫坐在地上,或趴于木头上,半天也没个动静。由于黑眼圈太浓、距离也远,玻璃外的人只能根据它们那嚼着竹子的嘴巴来判定它们醒着。风逸才带顾华挤到了最前排,贴着玻璃,像个孩子似的兴奋地拉扯这顾华大叫:“华儿你看,是熊猫耶!”
“嗯嗯,看见了看见了,我又不是瞎。”
“诶,你说它们是怎么吃得这么胖的?明明只吃竹子,营养有那么好吗?”
顾华不懂他为何如此激动,说:“几岁的人了,还像幼稚得像个小孩一样。”
“嘿嘿,”风逸才不好意思地笑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免兴奋过度,见谅见谅啊。”
“第一次来?”
“是呀,我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