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书吧内,和玉笙走到坐在窗边的某男子身边,说:“你好,请问你是怀珺衡吗?”
男子抬起头,如柳叶般细长的眼睛一眯,“没错。你就是和玉笙和老师吧?”
“嗯。”
“太好了,”怀珺衡合上书,“来,快请坐。”
服务员:“先生,需要点什么吗?”
“我推荐蓝山咖啡。”怀珺衡道。
“那就蓝山咖啡吧。谢谢。”和玉笙转回头,无意间瞥到了对方方才在看的《道德与人性》,“康德的书都很晦涩难懂呢。”
“是的,但只要细细品的话,能品出不少生活的智慧。比如这段,康德就说得非常不错。他说,‘把高贵豪爽、有功绩的行动作为一种模型置于儿童前,通过注入热情,以热衷于这样的行动的方法来迷惑他们’,虽然听起来行之有效,但实则只是建立在荒唐的幻想之上。孩子们的思想尚未开化,尽管从这点上讲,他们的心灵最为纯净,若能产生的道德结果,也必最为纯净,但关键是他们仍旧稚嫩,连区分善恶、义务与道德的能力都没有。
“他们纵使做出了符合甚至高于道德的行动,也往往仅是简单的榜样或上述模型的模仿。他们的道德观是空的,没有更高的观念来束缚行为,故而相较于成人,他们更容易违背道德。由于道德观空洞,他们成人之后,也仅有一种在那种情况下该那样做的意识,而极少有实践的勇气,理所应当的,他们也就沦为了‘幻想的荒唐人’,只会想,却不会做。而当现实和理想的落差囤积到极限时,敲击键盘,或投身犯罪,成了他们最畅快的发泄方式。所以说,真正的道德不在道德的观念,而在将道德付诸实践之人;空有道德观,最容易滋生不道德。”
“确实。现在的许多人只会以所谓的道德观来绑架他人的行为,其根源,怕也是由于错误的道德观的输入方式。社会上所宣传的好人好事,不能说全部,至少有一半是建立在牺牲自身权益之上。牺牲更显更无私与伟大,故而媒体对他们的报道就更多,人们对他们的褒奖也就更高;另一边,孩子们因能力不足而被教育先学会自保,慢慢的,他们会觉得这些道德之举和自己毫无瓜葛,当他们的道德观念与实际的道德之举脱离开来后,要他们做出牺牲自己以达成道德目的的决定,便比登天还难了。”
“然而,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
“是啊。因为孩子们能力不足是现实,自保第一也是现实需要,社会需要正能量更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只能说,一切都在已经扭曲的基础上进行着,我们能做的,永远只有调整,而无法使其全部步入正轨。”
两个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无奈地叹了口气。
“出乎意料。和老师你竟然与我如此相投,真是相见恨晚啊!”
“怀律师夸张了,我也只不过稍微说了点浅薄的意见而已。”
“诶,和老师你太谦虚了。如果你也只能称得上浅薄,那这世上就不可能有深明大义之人了。还有,和老师你叫错称呼了。”
“诶?”
“先生,您的蓝山咖啡。”
和玉笙慌忙向服务员道了声“谢谢”,再奇怪地看向怀珺衡。怀珺衡一笑,“我已经不做律师了。勉强能算作与和老师你同职吧,我现在是一名幼师。”
“幼师?”
“是的。因为当律师实在太可怕了,每天要碰上那么多可怕的事和可怕的人,我可没这个胆儿,还是当一名幼师心安。所以,如果和老师你称呼我为‘老师’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和玉笙倒看不出对方于律师一职有一丝半毫的恐惧,“那我拜托你的事……”
“放心,我已经把你会需要的东西全带来了。”怀珺衡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份厚厚的文件。
“谢谢,不过你即便不再是律师,还是对委托人及其事务负有保密责任的吧?”
“是的,所以就需要和老师你替我保密了。”
“谢谢。”
“不用谢,毕竟我想和老师你以及你背后的人交朋友。”
“嗯?”
“没什么。”怀珺衡不明意味地笑了笑,“说起王海波这个人,我还是挺有印象的。我只能说,他们家庭的破碎一切都是必然。”
“必然?”
“王海波他当初并没向我透露他的半点家事,因此我的调查结果带着些外人的道听途说,不过也不会相差太多。”见和玉笙要翻开文件,怀珺衡伸出手制止他,“和老师,在翻看文件之前,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相信这世上,存在着一些异于常人的人吗?”
和玉笙的心咯噔了一下,“什么意思?”
“60年前,即1953年。那天正是大年三十,除夕夜,一个平凡的家庭本该守在家里共同展望新一年,却因怀孕女主人的腹痛而举家来到了附一医。尽管是早产,但男婴十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