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川市作为沂户省的大城市之一,就全国而言,还是有点名气的。唯可惜该市的繁荣仅浮于表面,十三个辖区的发展差距宛若日与月的距离。有些地方仗着自己地盘上有几处历史遗迹,风景也不错,便圈起来,一边宣扬保护文化古迹,一边开发起了旅游业;有些地方虽没有寺庙山塔,但看江河水网还行,遂打出“来燕川,观怒潮;不观怒潮,不入燕川”等一系列土掉渣的广告,引得每年农历八月人潮泛滥成灾;还有些地方,尽管没有庙宇河湖等可用的现成招牌,但经济基础不错,又积极进取,或专攻手工艺品,或建设高教园区,打造出了自个儿的品牌特色;剩下的地方,既没景,又缺钱,人还少,几经挣扎后,终是认了命,任由上面安排。然而上面也很是烦恼啊,明明投了那么多钱,却始终不见成效,折腾了好几年后,只得采取放置政策——澍别区的南光洞街道,正是其中一员。
想当年,南光洞一带也是瓜果飘香、麦穗摇曳,或许正是由于瓜果太香、麦穗太高了吧,区政府说,你们先保持原样,之后再慢慢发展也不迟。可谁曾想,这一慢,就慢了十年。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资源有限,要发展,也得一个一个慢慢来——当初被推倒的矮房至今仍是一片残砖碎瓦,某座被铲了屋顶的矮房兀自立于废墟之上,好不孤单寂寞,唯有几株野草与其日夜以伴,形影相吊。或许是突发奇想,或许是杞人忧天,晨星自言自语似的道:“如果这些房子是活的,岂不很可怜?”
南光洞的南光村三面环山,由于田地被征去建了学校、还有工作分配,故而纵使离了土地,村民们的生活也依旧保持在小滋水平;闲来无事时,还能和校内学生一起闻乐起操,锻炼身体。穿过南光村,两人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南光山。
南光山是南光洞街道辖区内最矮的一座小山丘,海拔不过几十米。有趣的是,南光洞街道、南光村的“南光”虽然都来源于南光山,但实则这座山却是所有山中存在感最低的一座。别的山再不济,偶尔的几条小溪流或几棵果树也能引去几个人,可唯独南光山最冷清,不仅从早到晚不见人影,就连一座坟墓也不曾有。至于为何用最不招待见的一座山来命名街道与村子,这就有待专家来破解了。
几年前,南光洞曾光荣的被选为某条货载铁路的途经站点,相关的建设工作也进行得如火如荼,但后来出于各种原因,工程暂缓,至今也没什么消息。原本,村民们还想靠这条铁路发家致富,可看如今这情况,茶余饭后免不了几番埋怨——那时候说要打隧道,全员通过打南光山,于是一声炮响,两头通透。然而工程搁置后,炸出的泥石也没人清理,乱七八糟地散在一边。所以南光山也很是郁闷啊,明明自己啥都没干,却无缘无故被冷落、遭白眼,加上有苦无处诉,只能整天一副身体被掏空的姿态,遥望停滞不前的铁路暗自神伤。看着如此坍圮衰败的景象,晨星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师父,你说南光洞是不是街道故意的?”
“故意什么?”
“故意配上他们‘南光洞’的名号啊。”
施杨:“……”
前方有泥石挡路,两人只得下车步行。
施工地附近都是石头和沙土,建筑工具裸露于暗淡的日光之下,沾满了斑斑的锈迹和冻了一层霜的泥块。空气中充斥着流浪猫狗的屎尿臭和泥土的腥味,经过低温的冷却,吸入鼻腔后的感觉格外扎肺。接头的民警向两人做了个自我介绍,说:“尸体是在南光山的后坡发现的。”
因工程无限期延迟,区政府也不好把“胃穿孔”的南光山晾在那里,就叫一支工程队来加固山体。街道办事处和派出所的民警为配合相关工作,便把南光山及其附近几百米的距离划为了禁区,立了几块“无关人员禁止靠近”的牌子。却不料一群毛都没长齐的熊孩子偷偷趁夜溜进山探险,惊动了全村人出去寻找,结果第二天,南光山工程队的人把他们拎到了派出所,顺便还报了个案——熊孩子在探险的过程中寻到了“宝”——一具略有些年代的男性尸体。
南光洞派出所立即将此案上报给了上级公安机关。尸体不消说遭到了虫子的叮咬,不少地方只剩下骨头了,经鉴定,死因为溺死。同时,法医还从未完全腐烂的衣服上找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血迹,怀疑死者是被人所杀,加之从中验出了微量异肽素,此案便由部门接手了。
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将其DNA录入失踪人员信息系统后发现,死者名叫苍灏,生前就职于史氏集团,于11年6月失踪。苍灏的双亲已经逝世,没有兄弟姐妹,女友甄岚目前正在精神病院里疗养。
在民警的带领下,两人穿过隧道,绕过石堆,稍稍登了几步山路,就看到了做了标记的尸体发现点。民警道:“据那群孩子说,他们上山玩的时候,其中一个去解决内急,回来时无意间踢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拿手电一看,没想到是一具暴露在空气下的尸体。”
一般来讲,把尸体带到山里,应该是为了埋尸灭迹。晨星环顾了下四周,觉得此处并不隐秘,四周树木稀稀落落的,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