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们是在开过全体会议之后才答应她的——大家一致决定要给金霖好看。”
甯安声音低沉地问:“所以才有了那三十八万?”
林戈冷哼一声,音调陡然提高:“我们虽人穷志短,但不傻!我们被当成染布工具使唤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还会让自己继续被那些万恶的资本主义利用?我们只是因为她说她有能帮我们击垮金霖的绝密武器,才答应她的。”
“所谓的绝密武器,就是染色剂的事?”
“嗯。不过她也没有细说,只告诉我们一定要把矛头指向新型染色剂。至于你方才说染色剂是合美偷来的,我也是看了新闻才知道。”
“补贴呢?你们收了吗?”
“收了。然后我们大家一起撕了烧了。”
欧阳尧旭不禁瞪大了双眼——居然烧了?有志气!尽管对他来说,五千块钱还不够买他身上的一粒纽扣。
“撕的时候,大家可高兴了。”林戈忍不住笑了一下,“算是把之前积聚的压力都给发泄出来了,之后我们围着火炉,喝了点酒——好久没那么痛快了。”
林戈眯起眼,微微勾起的嘴角让他又回到了那个寒风凛冽却格外温暖的冬夜。虽然把他拉回现实有些残忍,但甯安还是以平直的语调问:“既然你们把钱烧了,那三十八万又是怎么回事?”
林戈愣了一下,转过眼珠看向表情严肃的甯安,慢慢收敛了笑意:“我不知道。凭我对马彦的了解,他最痛恨用钱收买人这种行为了,也是他提议大家一起烧钱取暖的,所以我不认为他收了谁的钱。”
“如果他没收,那钱是哪儿来的?凭空变出来的?”欧阳尧旭插入道。
林戈白了欧阳尧旭一眼,没好气地说:“反正不可能是马彦收的,他不是那种人!”
“你又不是马彦,你怎么知道他没收?”欧阳尧旭本来也没有置疑马彦的意思,但谁教他的语气轻佻得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呢,被林戈白了一眼后,他忍不下心中的这口气,硬是要和对方唱反调:“总不可能是有人故意搁他房里陷害他吧?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去陷害一个死人?”
“合美,或者说,金霖。”
林戈与欧阳尧旭登时一怔。看他俩都惊愕地瞪着自己,甯安奇怪道:“怎么了?”
“不是,”欧阳尧旭问,“你怎么知道是金霖干的?”
“没有证据,只是推论。”甯安泰然自若地说:“警方调查该案时采取的是非公开制度,程序上应该没问题。那么,热点网如何连76个信封、每个信封里有五千块现金等细节都一清二楚?我翻了一下他们家的报道,发现凡是提及合美的,无一例外,均是好话。”
林戈若有所悟地低下了头。
甯安继续说:“工会集体受贿的新闻一出,不仅示威被迫终止了,舆论风向还马上倒向了合美,奇迅、艾成、尚平,都遭到了各路网友的齐力炮轰。”
“切,又来这套?”欧阳尧旭十分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一个一个的怎么都不腻?”
甯安轻笑了一下:“要腻了,也不是人了。”顿了顿,又说,“史思渊应该吃准了你们背后有人,所以才敢明目张胆地栽赃马彦。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疑点——马彦死前转给他老家的五千块钱,你知道么?”
“知道。”林戈略显有气无力地答道:“我们知道他妹妹心脏不好。刚拿到补贴的时候,都劝他把钱拿去给他妹妹治病。但他死活不肯收,还毫不犹豫地烧了他那份钱。我们过意不去,就自发性的给他捐了点。尽管没有多少,但也算是分心意。那天,还是我和他一起去银行打的钱。”
“既然如此,警察问话的时候,大方说你们没收补贴不就好了?”欧阳尧旭问:“为什么偏偏都装聋作哑呢?”
林戈磕绊了一下,“陈芳答应给我们每个人的补贴是一万,警察和我们提起的时候,我还以为陈芳已经把第二笔补贴送到了,所以没敢声张。他们,可能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吧。”
“哎呀,钱这个东西,真是不能碰。一旦碰了,白的也有可能变成黑的。”欧阳少爷不经意间说出了个震天动地的至理金言,而他自己却全然没发觉,“等等,既是栽赃嫁祸,可为何只有76个信封?不应该是77个吗?”
林戈倏地一愣,眼神渐渐变得怨毒起来,而后他忽然“噗嗤”一笑,摇着头,近乎绝望地说:“可怜的金霖,居然连自家工会里有多少人都没点数。”
甯安:“……”
欧阳尧旭:“……”
林戈眨了几下眼,等眼中的酸感退去之后才缓缓开了口:“我想说的都讲完了,你让隔壁的人过来吧。”
甯安面不改色:“你早就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确诬蔑了自家公司、拿了陈芳的钱,该承担的还是要承担的。但我们问心无愧,这就够了。”林戈费力地扶着桌子站起来,支好拐杖,瞥了眼在门口等他的便衣警察们,一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