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封闭于地下的生活,令秦源野感觉快要分不清昼夜了。最近,睡眠时间越来越长,身体也倦怠无比,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这天,她把紧紧闭合眼睑微微开启一条缝,见黄金娇正全神贯注地凝视自己,呓语般迷迷糊糊地问:“干嘛以这种眼神看我?怪恶心的。”
“因为,”黄金娇笑眯眯地答道,“鬼鬼你很可爱嘛。”
秦源野不以为意地扯了扯被子,只想让意识再度沉入深不可见的黑暗:“为什么你会睡在我床上?”
“是你自己吵着冷,非要我抱着你睡。”
“不记得了。”
“一觉醒来就不认人,真是个过分的女人啊。”黄金娇装作委屈地抱怨完,忽然沉声正色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嗯……刚把你捡来的那会儿,是和你一起睡过。”
黄金娇明白秦源野是故意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语,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她一把掀开被子,迫使秦源野直视自己的双目:“这已经是你第十二次断片了,不要告诉我你毫无察觉!”
秦源野继续装傻:“我没喝酒。”
“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黄金娇极欲一巴掌打醒这名双眸如同熄灭的蜡烛的少女,可她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因为她知道她怕疼,更何况,她也已经够痛了,“每次断片的时候,你都像换了一个人格一样举止反常。有一次,‘她’甚至还光明正大地对我说,‘她’会把你挤下去,成为这副躯体的新主人!”
“那不挺好的嘛。”秦源野事不关己地评论道。
“你……你这个笨蛋!”黄金娇急得眼眶湿润,“失恋了就再去找一个呗,有必要把自己的未来搭进去吗?!”
“这不是我失恋的问题,”秦源野快要笑出来地、快要哭出来地说,“而是我欠他的。”
“我才不管那么多!”黄金娇不顾形象地大喊道,“约瑟夫·李!我现在就去宰了那死老头!”
然而她才一下床,背后就骤然传来一股灼热的刺痛感。秦源野俯视着倒在地上、腰部逐渐被鲜血染红的黄金娇,冷冷地说:“绝对,不会让你妨碍到我和连寂重逢的。”
“可恶,这是哪儿啊?怎么连个指路牌都没有?”
放出大话称自己能独立买到水的欧阳尧旭连超市的影子都没找着,就不幸地先迷了路——也对,一个从小娇生惯养、不管去哪儿都是豪车接送的大少爷能分得清东南西北才怪。他一边张望四周,一边绞尽脑汁回忆,却始终想不起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鬼地方的。就在他感到筋疲力尽之际,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不由得仰天大笑。
“对啊!我可以用导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少爷真是个天才!”
然而他一点开地图导航,才发现自己压根儿不记得史佩均把车停在哪里了。他一阵暴怒,欲将手机砸到地上,但下一秒,他脑子里又是一道灵光闪现。
“对啊!监护器!我他妈怎么把这茬忘了!”
欧阳尧旭一激动,一不小心爆了粗口。他迫不及待地掏出监护器,对着路口左右摆动弄几下,大致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哟西!”他兴奋地握了一下拳,屁颠屁颠地朝显示屏上两个小圆点所在的方向奔去,然后借着电线杆的掩护,看见了自己期望已久的画面——
兽化成雪狼的钟轶和钟晴正在小巷尽头,轮番殴打史佩均。强大的力道化为震动通过地面传至脚底,令他明白她们一点都没有在敷衍了事。可纵然已经鼻青脸肿、鼻血挂得万丈长,史佩均也毫无反击的意思,他一次又一次挣扎着爬起来,宛若方便钟轶和钟晴下手一样,笑得像个十足的恶人。
欧阳尧旭沉下脸,默默咬牙握紧拳。接着,身体擅自行动起来,冲过去给了他一拳。
堪比骨裂的疼痛似火焰般灼烧着整只右手,使欧阳尧旭连稍稍动动手指都无法做到。他怒视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史佩均,咆哮着问:“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回她们一拳?果然你这种家伙,还是去死好了!”
史佩均“呵呵”笑了两声,气流搅动喉咙里的血沫,导致声音听起来有点像咕噜咕噜的冒泡声:“你在说什么啊?不是你要她们揍我的吗?”
欧阳尧旭噎了一下,无言以对——说起来,这家伙从来就是这样,不管自己如何欺负他,他始终都逆来顺受,不曾反抗过一下。正也因此,他才更看他不爽,才变本加厉地联合班里同学霸凌他。然而终究,他那透露着冷淡与不屑的眼神,丝毫未变。
“够了吗?如果够了的话,我想找个地方洗把脸。如果还不够的话,那就再来吧。”
史佩均坦然地躺着,一副“任你鱼肉”的模样。欧阳尧旭愤恨地“啧”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为了方便监察员快速掌握部门内的全部情况,甯安和朱笠受命于焉然,协助他们与各科沟通。虽然未被知会监察员的履历,但甯安想,既是部长亲自出面,那么请来的一定是一支十分专业的精英团队,却不料从车上下来的,仅有两个人。
“哟,你俩就是万佳晟派来给我们当跑腿的家伙吗?唔,看起来也不是非常优秀嘛。”
一登场就展现出傲慢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