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塞勒涅将会彻底瓦解。想活命的话,就断绝和约瑟夫·李的一切来往。这不是忠告,是警告。”
回想着秦源野的话语,陈欣怡一边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晃悠,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四周。
初到“蜂巢”时,因为周围人都十分热情友好,陈欣怡感受到了未曾体验过的家的温暖,也萌生了想要一直待在这里的念头。可如今,虽然大家依旧如往常般生活着,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神经紧绷的剑拔弩张的感觉。听到一阵整齐有力出力脚步声,她抬起头,只见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正从不远处走近。他们昂首阔步,目不斜视,由于普遍人高马大,尤给人一种用鼻孔看人的错觉。路边的异类们纷纷低首哈腰、自觉退后,等他们彻底消失于视野中后,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相互间苦笑而视。
陈欣怡问身旁的人道:“他们是……”
“不久前归附的异类团体。因为各个脾气冲的要死,我们都不敢和他们有视线接触。”
“他们是要出去执行什么任务吗?”
“怎么可能。这伙人就这副德行,像是要给我们示威一样天天出来绕圈。烦都烦死了!”
“就是就是!”另一人插进来说,“他们吃我们做的饭、穿我们洗的衣服,到头来不仅没一句感谢,还把我们当奴隶一样使唤,稍微反抗一下就被揍得头破血流,险些救不回来!”
第三人愤愤不平:“而且更令人气愤的是,讨厌的家伙不止他们那十几个。自从首领公布了异类的存在后,加进来的人中尽管也有好的,但大部分都是像他们那样的:瞧不起我们‘怪物’,整天胡掰乱扯什么‘唯“怪胎”论’。简直把我恶心坏了!”
说到这儿,陈欣怡方才注意到加入话题的人全是“怪物”。
第四人道:“半个月前,我朋友产下了一个男孩。因为她和她老公都是‘怪物’,所以生下来的是普通孩子。某天半夜,她起来准备给她孩子喂奶,却发现一道黑影在她孩子床边闪过。等她冲到孩子身旁时,孩子已经没气了……”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我朋友认出夜里那个黑影就是刚才那群家伙里的,便和她老公一起去讨公道。结果,不去还好,去了,她老公也没了。”
陈欣怡问:“为什么没了?”
“我当时不在场,所以不太清楚。听我朋友说,他是被那群家伙活活打死的,但他们却否认说,是他自己突然吐血暴毙,和他们没一点关系。”她说着,叹了口气,“我朋友老公的身子被乱七八糟的实验糟蹋后,确实不是很好。因此我想,大概两方面的原因都有吧。”
“首领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不过他们不认错,首领也不能拿他们怎样。唉,还是以前的环境好啊。大家其乐融融,什么矛盾都没有。现在人多了,反而日子没法过了。”
这位“怪物”所反映的,仅是隐藏在这名为“蜂巢”的庇护所中的,冲突和摩擦的冰山一角罢了。行将结束“诉苦大会”之际,一人提醒陈欣怡道:“欣怡,他们不只歧视‘怪物’,曾经和我们关系比较好的‘怪胎’,现在都不敢来找我们了。所以你也多注意点,别再在路边向我们搭话了。”
“和老师,你还不去吃饭吗?”
“等这个看完了就去。”
“你在看什么?”
“关于各类异类事件的加害者和受害者的统计分析报告。”和玉笙一边说,一边心照不宣地取出坚果递给晨星。一闻到坚果的气味,玉玉立刻从他的衣服内蹿出来,跃至晨星掌上开饭了,“我从来不知道,涉及异类的故意伤害案和凶杀案中,竟有七成的加害者是普通人。”
“但现在已经扯平了,尤其是在异类的存在刚被公布那会儿。”晨星说着,撸了撸玉玉的软毛,“说实话,录入伤亡人员的数据时,我直想上街把那些畜生给毙了。”
和玉笙微微垂眸,眼角染上悲伤的色彩,“为什么在此之前,反而是能力更为强大的异类处于弱势呢?”
晨星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答案:“就我个人的经验来说,在面对毫无特殊能力的普通人时,异类往往会变得得意忘形。电影里不也经常都是这么演的吗?反派明明可以一招秒了主角,可就是因为没把他放在眼里,才导致结局时被反杀。”
不可否认,这的确是原因之一。毕竟如今的世界已不再似远古时期那样,能单靠生理素质说话了。
“但人们所看见的,仅是片面的真相。”
“即使是片面的真相,反映的也是事实。”晨星接上和玉笙的话音,“身为异类的一员,网上那些无差别的尖酸抨击,确实挺让我生气的——‘没良心的东西,你以为是谁在拼死保护你们啊’——我当时差一点点就要找人对线了。但没办法。暴动已远远超越‘反抗’的范畴,并且现在还在小范围内持续着,被骂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异类和普通人本就处于不同的层次上。这种差距会使负面个例和某段时期受到的伤害被无限放大,从而令双方视野受限,无法看清全部的真相。网友们呼吁消灭所有异类和侯羽推崇怪胎统治世界的行为,其实在思想上没有本质区别。都是极端的利己主义。不过眼下,也委实很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