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拖延症的重度患者,欧阳尧旭的反射弧也未能逃脱懒癌细胞的侵蚀,明明晨星已身处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而它却迟迟未将危险信号送至大脑,以促使身体做出应激反应。他双腿一软,连带着晨星瘫软在地,浑身剧烈战栗、冷汗连连,脸色犹如被抽光了血液似的惨白,气息急促得仿佛被丢进了真空。
“嘶哈……嘶哈……”
他竭尽全力调整呼吸,视线在泪水的覆盖下变得模糊不清。这时,一声细若蚊鸣的□□飘进耳朵,令他愣愣地低下了头。晨星半睁着目光涣散的双眼,无意识地拽着欧阳尧旭的衣服,喃喃道:“快逃……欧阳,尧旭……”
刹那间,心脏疯狂顶撞胸腔,几乎要令欧阳尧旭当场晕死过去。他想让晨星受伤的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也明白自己只要站起来拔出腰间的麻/醉枪,便可以做到。然而他四肢软得不行,连搂紧怀中的所爱之人都做不到。他拼命撬开沉重的嘴唇,将微弱的气流挤出干涩得不成样子的嗓子:“你是……什……么人?”
蓝涯脚步一顿,以毫无感情的语调,头也不回地说:“你是异类管理部门的人。我在新闻上见过你。”
欧阳尧旭此刻根本回想不起来自己在处理小区居民集体举报时公开露过相,继续以颤抖不止的声音,惶恐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晨星……”
“她是嘉定疗养院事件的罪魁祸首。这是她罪有应得。”
蓝涯说完,冷漠离去。欧阳尧旭压抑着喉咙里的啜泣声,终于敌不过本能的生理反应,晕厥了过去。
“为什么我一醒来就得看到你那张臭脸啊?”
昏迷了一个多小时后,欧阳尧旭在附二医的病床上醒了过来。听完他的嫌弃,史佩均漠然置之,高高在上地说:“不想看见我这张臭脸的话,那你就再晕一会儿呗。又不是我扒开你眼皮,非让你醒来的。”
大抵是没心情和史佩均拌嘴,欧阳尧旭把头转向相反的方向,不说话了。史佩均无奈一叹,直言不讳地说:“晨星还活得好好的。”
话音一落,欧阳尧旭眼神一暗。过了一会儿,他缩了缩脖子,暗暗揪住被单:“……不嘲笑我吗?”
“嘲笑你什么?”
欧阳尧旭一咬牙,闭上了嘴。史佩均固然明白他问此问的的原因,但在这种情形下还加以嘲讽,也未免太没节操了:“晨星被盯上的理由,有头绪不?”
“鬼知道!”欧阳尧旭烦躁地回道,“要是被我逮到了,我绝对要把他大卸八块!”
这时,甯安快速步入病房,问率先看见的史佩均道:“怎么样?醒了吗?”
他一问完,蜷在病床上的欧阳尧旭随即映入眼帘。见其毫发无损,甯安长舒一口气,悬于心中的巨石随之落下。但听一声轻微的呜咽,他看着后脑勺对着自己的欧阳尧旭,担心地问:“怎么了?哪里疼吗?”
“一副我要死了的模样,看见就心烦!”欧阳尧旭才不会说,自己是因为甯安如此担忧自己而泪目。
“抱歉,是我太夸张了。”甯安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温柔地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欧阳尧旭抓扯着被单,眼泪止不住地落到枕套上。
“尧旭!尧旭!”
这时,在一阵响彻整座楼层、堪称狂暴的呐喊中,范冰风风火火地撞开路上的医护人员和病人,直朝欧阳尧旭所在的病房的奔去。听见母亲的声音,欧阳尧旭赶紧擦了擦眼睛,从病床上坐起来。而他的两脚才刚刚触地,一个大大的怀抱就蓦地裹了上来。
“尧旭……尧旭……我的儿子,让妈妈好好看看你。”范冰轻抚欧阳尧的脸颊,心疼得泪如泉涌,“有没有哪里受伤了?你告诉妈妈,妈妈找全国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
史佩均默默在心里吐槽:“他要是真受伤了,早就被你方才那一记抱击送上西天了。哎,果然欧阳阿斗的蠢怪不得他啊。”
欧阳尧旭摇了摇头:“我没事。”
“脸色这么苍白,怎么可能没事?”范冰骤然拔高语调,怒不可遏地转向甯安,“你就是这么当组长的?!属下在外头遭遇危险,自己却心安理得地待在办公室里尸位素餐!甯安,我要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疯老太婆撒什么泼!”不等甯安开口,史佩均率先顶撞回去,“那时候都下班了,关我们组长什么事?再说,尸位素餐的是你自己才对吧!”
范冰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你这个孽种!孽种!肯定是你叫人袭击尧旭的!肯定是你!你俩就是个祸患!贻害无穷的大祸患!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替井然报仇!”
她理智崩溃地大喊着,正要朝二人冲去,却冷不防被欧阳尧旭扯住了衣角。欧阳尧旭垂着头,以平静到近乎冰冷的声音说:“妈妈,我们回家吧。”
“可是……”
“我求你了,我们回家吧。”
感受到儿子指尖上的颤抖,范冰的怒火燃烧得更猛烈了。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听从了欧阳尧旭的请求,带他离开了,只不过走之前,狠狠瞪了甯安和史佩均一眼,意思是这笔账,日后会加倍讨还。
“哼,疯婆子就是脑瘫!成天瞎发病到处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