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俞府。
数盏黄金烛台上,几十根沉香水晶蜡烛燃烧着,流金般的烛光摇曳生香,芬芳馥郁的香气绵绵不断的在鼻尖荡漾,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一根沉香烛尽,而香气却幽幽不散,很快就有侍女上前,又点上新的一根,此物此景,此清郁的气息,应该令人心情愉悦,可室内空气却十分的凝结,快要让人窒息。
防风意映看着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涂山篌,她的眼神绝望而又沉痛,更多的是心疼和愤怒。
玱玹和阿念站在一旁,玱玹面色凝重,而阿念则是眼神闪躲,一直都往门口瞟,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室内情形不对,她便可以拉着玱玹夺门而出。
涂山璟沉默的坐在一边的桌旁,他面上无悲无喜,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房间里的人。
“你们都不做个表示吗?都没人说话的吗!”防风意映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回头看向几人,漂亮的眼眸中则是一片猩红。
玱玹看着她,忽而问道:“防风小姐,需要我们做表示的人,是璟,而不是你吧——毕竟你是他的未婚妻,而不是涂山大公子的。”
玱玹焉能不知今天的事,很大一程度是阿念的错,但他刚才听阿念解释,这个涂山篌,确实有挑拨的嫌疑。
如果他这个时候认错,很有可能被涂山篌的人纠缠住不放。
而且敏感如他,通过这段时间明里暗里与涂山璟和涂山篌的接触,他算是看出来了,涂山篌与涂山璟表面上瞅着还能说得过去,可他渐渐的觉察出,涂山璟对涂山篌的疏离与提防,还有涂山篌偶尔盯着涂山璟看时,眼中会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杀意,只不过一闪而过,可还是被他敏锐的给捕捉到了。
如今之事,只能适当摆烂,才可以避开更多麻烦的后果。
防风意映被玱玹噎了一下,是啊,她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她与涂山篌是地下恋情,如果暴露于光天化日下,他们的筹划,将成为烈日下草叶上脆弱的露珠,会顷刻间被蒸发的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璟,”防风意映没有办法,只得将目光投向此刻只知道干坐,而毫无作为涂山璟,眼中的不耐烦一闪而过,下一秒她又故作凄怨道:
“九命相柳和玟小六将大哥害成这个样子,你身为他的亲兄弟,是不是要即刻为他报仇雪恨?”
涂山璟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你是要我去杀相柳,还是杀玟小六?相柳有多强大你知道,我根本杀不了,至于玟小六,我不想杀。”
防风意映闻言,顿时吃惊的瞪大了双眼——涂山璟一向懦弱而话少,但之前很多年前,一直是对涂山篌言听计从的,纵然如今他知道是涂山篌险些把他折磨致死,可也都没有采取报复的行动,她与涂山篌也是提防了一段时间后,才渐渐放松警惕。
她还一度嗤笑过涂山璟的软弱无能,这种烂好人式的懦夫,活该被人折腾,活该被人算计。
可是,涂山璟像今日这般言辞直接的怼回去,倒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他可是你亲大哥!”防风意映道。
“玱玹刚才说的对,他是我大哥,不是你大哥。”涂山璟淡淡道。
“你,你……”防风意映顿时说不出话来,纵然她一向言辞犀利,纵然心中有一千句一万句话,但是正如涂山璟所言,碍于她目前这该死的身份,张口为涂山篌讨公道,确实不合时宜。
该千刀万剐的涂山璟,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阿念本来还心虚着,但现在一瞅形势竟然诡异的偏于她这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气势上自然而然的又强了起来。
于是阿念讽刺防风意映道:“涂山篌是你大伯哥,你这般关心于他,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呢?而且你这还没过门,不站在未婚夫璟这边,倒像个小媳妇一样守在涂山篌这边,呵呵,也亏得这屋子里只有我们这些人,万一要是让涂山家族的人见了去,还以为你跟涂山篌有一腿呢!”
玱玹知道阿念不占理还搅三分,只是他现在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以后要做许多大事,温和的涂山璟,霸道的涂山篌,他觉得还是前者更适合他。
所以只要涂山璟不出声维护,他也绝对不会帮涂山篌说话的。
防风意映被戳破了心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恶狠狠的瞪着阿念,咬牙切齿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今日之事,都是因为涂山大公子为了给你讨回公道,才被九命相柳夺了内丹!”
阿念头一昂,将本身的刁蛮任性发挥的淋漓尽致,道:“我以为涂山篌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碰到九命相柳,我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可以跟九头妖打一架呢!没想到连内丹都拱手送人了……这难道怪我咯?”
玱玹瞟了眼涂山璟——阿念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他还是无动于衷,于是底气也跟着足了些,便接了阿念的话道:
“防风小姐,这事怎么能怪阿念呢?阿念又没有用刀架在涂山大公子的脖子上逼他去山里,虽然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传言,认定九命相柳这几个月没在辰荣义军,没求证就去了——可为什么别人的内丹都好好的,而就涂山篌内丹被剥夺了呢?而且我听阿念说,是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