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语调,这熟悉的话,让小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禁不住潸然泪下。
相柳见状,心头一紧,站在她身旁的玱玹,也是明显的一愣。
“相柳,你走吧,我……回不去了。”小夭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道。
相柳眉心拧起,道:“什么叫你回不去了,”他说着,瞄了眼严阵待发的侍卫,以为是她过度担心的缘故,又放缓了语气,接着道:
“你要相信我,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们会平安回家的。”
家?回家?小夭悲凉的望着相柳——家,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奢侈的词啊!
“家?”小夭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了些:“哪里是家?是你蛰伏在清水镇深山里的辰荣军营吗?那里算是家吗?”
相柳心中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夭不忍去看他惊诧的眼神,她怕再看一眼,自己的心就要碎了,她撇过头,看向大海,道:“我受够了,总是因为你,我被抓来抓去的,如果我以后的人生都是如此,那还是算了吧。”
小夭说完以后,禁不住浑身颤抖,她能怎么办?如果不把话说的那么决绝,相柳现在会走吗?她在心里大声的呐喊着——对不起相柳,等过了眼前这关,我以后会好好向你解释的!
她没敢看相柳,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相柳的话语,伴随着海浪潮声,幽幽的传来:“那你在大海里与我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呢?既然如今后悔,当时为何要……”
相柳的话戛然而止,小夭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狠心道:“那你可以抛弃辰荣义军,和我一起远走高飞吗?你所谓的坚持,你的抱负,可你又知道吗,军营里有一大半的人,他们都瞧不起你,都说你是卑贱的九头妖,说你天天穿一身白衣,特别狂傲,你的身份,压根不配当他们将军!”
小夭说完以后,心都在滴血,她等了一会儿,再也没有等到相柳的回答,她不敢扭头去看,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直到玱玹推了她一把。
“玟小六,相柳已经走了。”
小夭猛的转头看到刚才相柳站的地方,只见大海茫茫,白浪滚滚,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真……真走了?”小夭喃喃道。
她的话传到玱玹耳中,惹的他发出一声嗤笑:“是你让他走的,话说的像刀子一样,怎么,人真的走了,你又在这里矫情起来了?”
小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玱玹也不生气,只觉得心情莫名的愉悦,笑眯眯的看着她。
涂山璟被侍卫掌控着,脱身不得,只得冲她喊道:“小六,你还好吗?”
小夭看向涂山璟,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
她心里一直都在闹腾,是不是刚才的话太过分了?想要激他走,也不能拿辰荣义军说事啊?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那么损那么难听,相柳一生都将辰荣义军当成他的全部,他应该也是知道军营里很多人都对他不服气,可知道归知道,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怎样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小夭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眼前发黑有点天旋地转,玱玹盯着她,看着她站不稳的样子,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扶了她一把,道:“行了,别在这伤春悲秋的了,快随我去见陛下——你最好赶紧调整状态,否则一会儿你一句话没说好,不会再有另外一个相柳来救你了。”
玱玹说完,拖拽着小夭的胳膊,就向皓翎王宫的方向走去,小夭一路上魂不附体,眼前朦朦胧胧的,只是本能的随着玱玹被拽着走,一路上脑袋里乱哄哄的,以前和相柳的记忆如走马观灯在眼前不停的转啊转的,这些记忆每一次的闪现,却更令她心痛如斯。
这就是分手了失恋的感觉吗?亏她以前还鄙视那些分手后的女生各种精神分裂,原来,竟然是这么的痛苦……
直到小夭迷迷糊糊中,发觉玱玹松开了她的手臂,她精神恍惚的向四周看去,只见皆是雪一般的白色,白的触目惊心,白的如相柳身上的衣服一样……这好像是一个大殿,殿堂中央坐着一个人,那人的身边,好像还坐着几个人……
皓翎玖瑶坐在皓翎王的下座,皱眉看着小夭——这女人怎么回事?吓傻了?精神状态怎么看起来这么不正常?
皓翎王深深地凝视着站在殿中的人,她的幻形术他看不透,不过他还记得这双眼睛——纵然一个人的外貌发生怎样变化,可她的眼睛还是独一无二的,是任何时间,任何外力,都无法改变的。
他记忆中小夭的眼睛,是拿取了那个男人,最好的部位,只一眼,他就可以看出来,眼前的人,真的是她。
皓翎王眼眶逐渐变得红润,他按在玉扶手上的手,一点一点用力的收紧。
玱玹见她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到底还是提醒了她一句:“玟小六,还不快拜见陛下!”
小夭闻言,下意识抬头看向皓翎王,只一眼,只觉得刚才极力压制的情绪,瞬间崩塌。
许是这个身体里,有原主当初深入骨髓的记忆,小夭只知道原主是怀疑皓翎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是一怀疑,就怀疑了三百年,流浪于大荒,可她的心里,却是无时无刻都在眷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