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千秋死死攥着他,道:“我想怎样?今日望帝君与诸位都做个见证。此人与我,血海深仇,我也不求将他就地正法,我要跟他决一死战!”
师青玄一听不好,连忙说道:“要决一死战也………也不能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右手带伤,还是帮千秋你挡了花城那一刀才受伤的,不适合啊!”灵文也道: “两位请先冷静,神武殿内不可动武。”
谢怜却知道,这定是他想了好几日的决定,绝无转圜的余地。果然,郎千秋道:“这很好办。我们出去打,他废了一条手臂,我也废一条手臂。这人的恩我不敢领,我现在还他一臂!”
见他真的提手就要自断一臂,谢怜忽然脸现愠色,甩手一掌道:“你这是干什么!”
郎千秋被他一掌打断了自残之举,征住。旁的神官亦是怔住,刚才他还温温的一副沸不起来的模样,怎的就突然被点燃了?
谢怜脸上余愠化作冷意,道:“一个武神,壮土断腕,可为亲为友为名士,为情为恩为义举。为一己之仇,你怎么回事?”
郎千秋马上反应过来,指他道:“你少教训我,你没资格!废话少说,要打就打。”
谢怜无声地吐出一口气,道:“我不想跟打。”郎千秋道:“为什么?你还怕我不成!”
谢怜微微昂首,道:“太子殿下,是你该怕。跟我打,你必死无疑!”
我擦,如此狂妄,这是能从谢怜嘴里说出来的?我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怜,他如今仰首挺胸,眼中尽是坚毅,那一瞬间,我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位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
郎千秋被他激怒了,险些冲上去掐住他脖子:“你还怕打死我吗?你直接杀我灭口岂不是更好!”
风信和慕情立刻架住了他,谢怜面无表情任他扯着自己胸前衣领。师青玄也打圆场道:“先别这么激动,我看太子殿下不像做这种事的人……”
裴茗远远抱着手臂看热闹,见师青玄还是替谢怜说话,又凉飕飕地道:“真羡慕太子殿下能得风师大人一力担保,仗义执言。我们小裴啊,就是没这个福分啰。”
师青玄见裴茗还是这样,大怒:“裴将军你不要混淆视听,小裴的事能一样吗?我是亲眼见他恶行的!”
裴茗笑眯眯地反问道:“有什么不一样?泰华殿下还亲眼看见太子殿下把他族人的尸身大卸八块呢。”
师青玄据理力争:“那不一样!尸身是尸身,不能证明是他杀的!”
“把尸身大卸八块,也很过分啊!而且如果不是他杀的,又为什么要毁尸灭迹?”裴茗反问。
师青玄语塞,又道:“芳心国师不是戴面具的吗?我看八成是被人冒充了!”裴茗道:“这就是你不懂了。青玄,你非武神,武神看身法比看脸更准。泰华殿下乃芳心国师亲传弟子,一招一式一出手刻骨铭心,不可能认错自己师父。诸位说是吗?”
一圈武神点头称是。正不可开交,忽然,一个声音自最上方传来。君吾道: “够了。”
他只说了两个字,大殿瞬间噤若寒蝉,各人光速归位,皆转向上方,不敢斜视。谢怜也挥开了郎千秋的手,我重新跪在地上,偷偷看了一眼君吾。
君吾抚额而坐,脸色淡漠 ,看起来被这件事弄得非常苦恼,可我却是佩服君吾的演技。
他不是早就知道此事了吗?还故意带我来火上浇油,现在这个做派又是干什么?我真的搞不懂这个人。
气氛瞬间安静,但谢怜似乎早有想法,便道:“帝君,事已至此,仙乐有个不情之请。”
君吾虽然一脸肃穆,但在谢怜看来,他明显更头疼了,但还是道:“你说。”
谢怜道:“请您贬我下凡。”此话一出,我倒没有多意外,反倒觉得这样挺好,可是其他神官却愕然。
照理说,“贬”就是对一个神官最重的打击、最大的羞辱了。可看谢怜这个样子,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贬谪对他来说跟少吃一顿饭似的,毫不以为耻,贬他真是一点“大快人心”的感觉都没有,只略胜于烫死猪。
谢怜的想法则较为实际。反正也是要被贬的,不如主动提出,早些滚蛋,免得旁人还要为对他的惩罚再争论几场,浪费时辰浪费精力,平白让君吾听撕扯听得头痛。他没得到回应,又道:“请帝君贬我下.….”
话音未落,君吾拿下了抚额的手。二人目光一对上,谢怜立即闭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君吾平静地看着他,道:“仙乐,你以为上天庭是什么地方?想来想走,随便跟我打个招呼就行了吗?”
他语气依旧平和,但谁都能看出,君吾的心情不是那么好。
谢怜低下头,道:“是我逾越了。”
他不敢说话了。不光是他,殿上谁都不敢说话,只敢屏息把自己缩得小小的。
君吾从不发脾气。就算神武殿下面吵翻天,他也可以微笑不动稳如泰山,最后一锤定音。没有人见过他动怒的模样,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