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朝下一看,果然,通红的熔岩怨灵们中,一个白花花的东西窜来窜去,正在疯狂撕咬它们。
那些熔岩怨灵都是起码两千岁的老鬼,且成群结队,如何会怕它一个连婴灵都不算的小鬼?抓来咬去,错错已经被烫得浑身血淋淋,赤红片片,还嗷嗷鬼叫,风信见了立马爆发出来。
他勃然大怒道:“不要你们的烂脸了,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儿!错错,过来!"
那胎灵打不过这么多怨灵,已经萌生怯意,一听有人要给他出头,一声怪叫,跳到风信肩头。风信取下长弓,一把拽下自己胸口的箭,连珠箭出,炸得岩河翻腾,那胎灵则在他肩头连连乱跳怪叫,似乎在幸灾乐祸。那边,谢怜见我们脱险,终于放心,正准备专心应对君吾,却忽然胸口一窒。
君吾从他背后锁住了他整个人,道:“我不是说了吗,你以为你的本领是从哪里学的?你所有的招式,我全部了如指掌!"
这一锁,谢怜如果挣不出来,就要被困死了,但是,他能想到的所有招式,君吾也一定能想到!
谢怜眉头一皱,这时,他听到花城道:"哥哥,不用害怕! 你一定有他不知道的招数,只有你能用,而他用不了的招数!”
忽然,谢怜脑中灵光一闪。
既然无法挣脱,那就不挣脱。
他在君吾手臂中转了个身,直面敌人,反锁住君吾,一字一句道:“这招,你一定不会!"
他抓住君吾,带着两个人的身体,猛地撞向了坚实无比的岩壁!
这一撞,他用了十成力道,轰隆隆的岩层坍塌声中,他还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是从君吾身上传来的。
他的白甲,彻底碎了!
与此同时,君吾放开了他,狂怒道:“滚!都给我滚!!" 我一抬头,毛骨悚然。映入眼帘、让君吾发狂的东西,是脸。那三张脸,又跑出来了!
谢怜再次举剑,一剑刺穿了君吾的心脏,将他钉在了岩壁之上!鲜血从君吾口中溢出。
谢怜这一剑,贯了他能贯入的最多法力,在刺中君吾后一瞬间炸开。再强的自愈能力,也无法修复!
山塌了。
君吾原本是被钉挂在岩壁上的,岩山倒塌后,却变成了躺在地上。
但他还没放弃,反手握住芳心剑柄,似乎想在剑刃上写字。那自然是咒术,必须阻止。可谢怜刚举起手,梅念卿便奔了过来,道:“太子殿下!算了吧,算了吧!”
谢怜住了手。不知他喊的是哪个。又是让谁算了。君吾又咳出一口血,怒道:“给我滚开!”
梅念卿跪在他身旁,对他道:“殿下,算了吧!真的算了吧。继续战,也没什么意思了!”
君吾道:“你懂什么?!滚开!”
梅念卿大声道:“这么多年了,你神仙也做过,鬼王也做过,该杀的都杀了、想要的也都拿到手了,你这又是何苦?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吗?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真正高兴的时候又有多少?!"
闻言,君吾脸上闪现一瞬的茫然,他不经意地和我对上视线又迅速别开。
他暴起扼住梅念卿的喉咙,怒道:“你少来教训我!你没资格教训我!没人有资格教训我!”
眼下君吾力量不足,这一扼不算难解,谢怜正要动手救人,梅念卿却摆摆手让他别动,继续道:“殿下啊。”
君吾冷冷看着他,还是没放下手。
即便他现在力量不足,要拧断梅念卿的脖子也易如反掌,十分危险。梅念卿却任他这么扼着自己,道:“一句‘身在无间,心在桃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谁年轻时没说过点这种傻话,你当年说的难道还少?为这一句话,你这么多年真的害苦他了!你看看小殿下他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后来你还听到他说过这句话吗?他有没有想过要嘲讽你羞辱你,你自己难道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恨的是什么?”
我听见梅念卿这样说,我也跳出来道:“对啊!你到底在恨什么,你弄太子殿下也算了,干什么也弄我,我好像没有说过什么会刺激到你的,年轻气盛的傻话吧!”
君吾盯着梅念卿,一语不发,又转而盯着我,眼神阴郁,梅念卿道:“我知道你恨什么,我也恨!但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回到从前。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们从来没有飞升过。”
“这么多年了太子殿下,这么多年了啊!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我只是看着你,我都觉得累。很累了,你呢?你真的不累吗?”
作为三界第一武神,君吾的面容和仪态,永远是完美的、一尘不染的。此时,退去了所有光环,谢怜才发现,就算除去那三张人面疫,他的面色也过于苍白了。
轮廓过于冷硬,眼眶之下还微微发黑,显得阴郁难言,根本没有光晕笼罩下显现出来的那般温和。
但现在的他,看起来才像是活的。尽管也是恹恹的。
梅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