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家女儿从不出门,饭也是每日差人送到门口的。”高师父叹气道:“张云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所以也没提前知会。”
“照我看啊,这小姐会不会遇见的压根不是什么采花贼,而是迷路的下人、路过的黄鼠,亦或是一只小鸟?”元师父抱怨道:“胆子忒小了,像是一阵风都能把她吓得六神无主。”
高师父向他使了个眼刀,道:“老元,莫要妄议闺中女子!张云说过,他女儿自小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那个采花贼也确实上了她的床,往人身上摸了一把,自那以后才变成这样的。”
他们这回虽然不小心把人吓着了,犯了错,但归根究底张家女儿如今这样还是那采花贼造成的。只要将采花贼抓住并且就地正法,心结还是有得解。因此张云心里气归气,但到底还得求人办事,表面也就还保持着对高师父和元师父一贯的友善态度。
也正因如此,高师父心里更想快些解决这桩麻烦事。他坐在台阶上,眉头都拧成一股绳了。
元裳不愿再去拿自己的事打扰二位师父,于是她转身来到了关押静雅公主的地方。
说是关押,其实就是在柴房里用捆仙绳将人捆着,再放个会跟着人走的日月宝珠。打开门,静雅公主身形扭曲地斜躺在草垛上,日月宝珠永不熄灭的光芒正不偏不倚地照着她的脸。
听见有人进来,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有一瞬地松动。祂半睁开眼,看见来人是元裳,先是一愣,后又挤出一丝得意的笑,道:“落到你手里是我活该,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你永远别想找到穆悠。”
“你到底为何如此执着于将穆悠藏起来?”元裳居高临下地道:“你若是真想找个像秦娘的伴儿一起过日子,我也能理解。可如今你沦落至此,与穆悠也算是永隔了,何苦还要这样?”
静雅公主轻轻勾起唇角,道:“只要能与你作对,让你不高兴,那我就高兴了。”
说完,祂发出细细碎碎的低笑声,像当真是愉悦极了。
元裳踱步来到静雅公主身前,她弯下腰,直视静雅公主的脸,“不对,你对我的恨意还远远没到这一步。堂堂静雅公主先是屈尊降贵在戏院前卖票、受人冷眼,如今又沦为身居柴房的阶下囚,你一定还有别的秘密怕被我发现。比如……芙莹。”
元裳有意拖长语调,将话也说得不甚明了,这似是而非的态度无非就是要将静雅公主和芙莹的关系诈出来。
静雅公主果然眉心猛跳,祂的呼吸变得粗重,直勾勾地看着元裳,“你是如何发现她的?”
元裳心头一震,两人的关系果然非同凡响。她压住内心的波动,开口时依然冷静:“我怎么发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与你一样,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狭小的柴房里,暗流涌动的交锋如有实体般,将这里面的空气都搅得粘稠不堪。
静雅公主的胸口因喘气而剧烈起伏着,她看着元裳那张势在必得的脸,忽地笑开了,“你不会真以为能拿她威胁我吧?”
见元裳露出了惊疑之色,祂愈发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与那芙莹一样都是乌岚国后人。经过那样一场浩劫,乌岚国留下的人不多,基本都逃来了妖界。我们在共事时很快发现了对方的身份,所以关系也自然亲近些。但若真要说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我恐怕还不是那样的多情之人。”
元裳不动声色地听完,道:“是么?那我这就将人抓过来,让这间小小的柴房成为你们乌岚国复辟的第一方国土。”
静雅公主这时反倒露出了毫不在意的轻松之色,抬手道:“但去无妨。”
元裳正要再开口,柴房外突然传来高师父的声音:“阿裳!”
高师父的语气很是着急,元裳迅速确认了一遍静雅公主身上的捆仙绳和负责看守的日月宝珠。确定没问题之后,她推开柴房门,将门重新上好锁,正好遇见匆匆赶过来的高师父和元师父。
“阿裳,我们快走!云璟传来传音符,说是阿愠在神殿急火攻心,变得不受控制。”
“急……火攻心?”元裳惊诧不已,高愠长这么大就从来没与这个词联系在一起过。她焦急地跟上二位师父,“究竟什么情况?”
“云璟并未在传音符里详细说,我们也是一头雾水。”元师父脚下不停,催促道:“总之我们快去。”
越是难以言说的,就越是复杂。元裳的心被狠狠揪起,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情况恐怕很不乐观。
三人急急走出张家,嫌挤挤挨挨的人群碍事,他们索性都拿出了通天绫一路疾驰,远远望见神殿,三人降落在大殿不远处。
云璟正慌里慌张地等在殿外,一看见三人便忙不迭地迎了上来,她道:“人在里头。”
大殿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有看热闹的,还有交头接耳议论的,元裳当即拿出宝刀,不管不顾地对着人群劈出了一发盘旋向上的刀气。
一阵携风卷浪的气流从前至后,拂过在场的所有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