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苳跟着乌棠往衙门赶去,围在州衙门口的一圈儿百姓个个身强体壮,中气十足,气势震天。知道的是来讨个说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闹事儿的呢。
“啧,我说,你吼啷个大声做啥子,我可还没吃饭呢,没力气吼啊。”
江岳一副没骨头地样子瘫靠在衙门前的门柱上,有气无力地嘲讽,这帮人就是吃饱撑得没事儿干。她都没饭吃,她们倒是嗓门大,嗓门大了不起啊,力气大怎么不去干活!
“啷个,朝廷不管俺们死活,还不让人说了是吧?”
江岳也没奈何:“行行行,你说说说,说吧说吧!”
“哼,就你这种人,就这种态度,也配当官!当的都是贪官污吏的官吧?”
“说不定呀,那银子就是被你们给吞了——还在这假惺惺地做戏给谁看呢?”
“就是,还钱,还俺们钱——你们这些贪官,不得好死!”
……
江岳听着一群人的咒骂,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哼,她确实不得好死,她特么的都要饿死了,可不是不得好死么。
“说完了么?!啊?”江岳不耐烦地挥手,嫌弃十足:“说完了是吧,那就散了吧,赶紧走,走走走!”
“嘿,俺说你什么态度啊?有个当官的样子吗?”
“没完没了是吧,给你脸了是吧?”江岳还一肚子委屈呢,她找谁撒气去,“来来来,你来当,你行你上,行叭?”
“嚯哟,好大的官威啊?”牛三姐也不是吃素的,“俺们住没住处,吃又吃不饱,还不能说了是吧?”
江岳叹了口气,闭着眼抿着唇点点头,气若游丝:“说说说,您继续说,我洗耳恭听,行了吧?”
“你!”牛三姐看着江岳这模样,陡然气势一弱,“你欺负人!”
然后,就这么哭了起来,一开始鬼哭狼嚎,之后又撒泼打滚,接着又小声呜咽着,连带着周围一群人也开始啜泣起来。
“……”
“不是,大姐,你……”江岳被这一阵仗搞蒙了,她都没哭,“你,有话好好说,成么?”
江岳握着拳揉了两下脑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都回去吧,有我一口吃的,不会让你们饿死的,回去吧回去吧。”
江岳知道这些人本性不坏,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撒撒气罢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骂一顿又少不了几斤肉。
朝廷拨的抚恤银粮听着好听,实际到手的就那么一丁点儿,说是被劫了,谁信呢?
围在江岳身后的都是各地的县官,本来听说第二批抚恤粮到了,都眼巴巴地过来领粮来了,结果遇上了这事儿,反而被一堆人围着骂了一天。虽说大家没功劳,那好歹有苦劳吧,那就是装样子,也不能一连接着装三个月啊。
唉。难啊。
最后头的几个县官发现太女来了,忙不迭地让出位置。乌棠走出重围的人墙,立在江岳一侧,看着台阶下的百姓哭的死去活来的,不似作伪。
“你叫什么名字?”乌棠看着方才闹得最凶的牛三姐。江岳听到太女的声音,看了看乌棠,又看了看牛三姐,有些懵。
“殿下问话,为何支支吾吾?”武苳脾气暴躁,高声呵斥。
牛三姐被武苳一声吓呆了,又看乌棠冷冰冰地盯着自己,以为是要把她抓起来。当官的不都说什么杀一儆百,杀鸡儆猴的嘛,她不会就被抓成闹事的头头了吧?
“大人饶命啊,俺只是,只是……”牛三姐不知道该怎么说,被吓的语无伦次起来。
“殿下,此人唤作牛三姐,是朔方府牛家村人。”江岳缓缓开口,罢了又补充一句:“此人无意作乱,方才只是情绪……有些激动。”
牛三姐听到江岳为她说话,赶忙点点头,面上还挂着泪。
“不必惊慌,我想请你帮我一忙。”乌棠看着没什么脾气,只是语气有些冷漠,并非不讲道理之人。
“啊?”牛三姐愣愣的,啥?
“我看起你孔武有力,也颇有威望,不如你们商量一番,多召集些有力气的来,我给你们一人一天八文钱,来修葺大坝,如何?”
一天八文钱,听着着实很诱人。
“这……”牛三姐心里算了一笔账,一文钱可以买四斤青菜,一个冬瓜或者三斤蒜头,四五文就能买到一斤牛头肉,七八文就可以买一斤猪肉。
五文钱就可以买一斗米,一两银子折合一贯钱,即一千文,就可以买两百斗米。一石为十斗,一两银即可买二十石米。
只是如今凉州遭灾,城内无粮可买,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米。
“大人,俺做。”牛三姐抹了一把脸,一脸豪气:“俺村里还有好些个力气大的姐妹,俺把她们也叫来做!”
“好。”乌棠点了点头,转头就对着江岳说:“此事就由江大人全权负责,务必详细登记造册。”
江岳眨了眨眼睛,昂?不是,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