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人真正进入这处地下空间之时,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忘记了仍然身在地下的事实。
光明魔法阵和显影魔法阵将整个空间映衬得亮如白昼,洞窟穹顶之上被幻觉魔法全部遮蔽,投影出与外界相同的湛蓝天空和轻柔微风;在那一整片金色花海的尽头,一座隐藏在阴影中的小小城堡静默矗立,成为隐藏在阳光之下的深色暗礁。
飞毯掠过金黄的花海向城堡前进,周浅不断向自己的生命之钥护身符注入魔力,维持着火焰护盾处于完全激活状态。她有些晃神地看着那处阴影中的城堡,记忆中的画面也随着他们的靠近而渐渐清晰起来,直至近在眼前。
金黄的花海、隐藏在花海之中的小城堡、一座放满了各种人类物件的仓库、以及那个站在城堡外小路边上,凝视着一道远去背影的金发孩子……
“你还会回来吗,”孩子抬头看向那道背影,清脆的童声响在别无其他响动的地下城堡之中,清晰异常,“我还能等得到你回来吗?”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阿萨兹列,”那道隐藏在黑暗中的背影似是不舍地顿住了脚步,远远地站在道路的尽头,“你是掌管欲/望权能的恶魔之主,初始诞生的原初生命其中之一,只要人类还有欲/望存在,你就应该永远存活下去,而不是因为那个预言而只能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悄死去。”
“如果真的有这一天的话,我只想和你一起死去,”金发的孩子固执地想要走上前去,那条狭窄的花间道路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无论孩子走出多远,那道身影都像是影影绰绰的幽灵闪烁在道路尽头,直到孩子失望地跌坐在地面,张开双手,像是想要从离开的人那里讨一个拥抱,“所以,你一定要回来啊,如果事情真的无法只能走向解决的边缘,我们就一起活、一起死!”
“原谅我,阿萨兹列,”那道全身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声音轻柔,仿佛风吹即逝,语调柔软似模糊了男女的界限,“我会永远保护你,不惜一切代价。”
“我等你……”金发的孩子跌坐在地,喃喃地抬头看向那道悄然消失的背影,“无论多久,我都会留在这里,等你回来。”
不,不对,这不是她的记忆!
那个孩子的画面就像是一根钢钉,拼命地尝试着凿穿她的记忆识海,而她却连激活烈焰权能的能力都仿佛失去了一般,四肢被金色的花藤牢牢束缚,动弹不得,那枚苏生在她脑海中的种子也像是扎入她的四肢躯干,在她的体内反复游走着,通过血管寻找着她的心脏。
被严密束缚的疼痛、四肢被花藤吸附仿佛将被折断,她的意识也在接连不断的种子攻击之下开始变得恍惚起来。
周浅努力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一遍又一遍,她的挣扎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徒劳无功。
主恶魔终于开始不耐烦于那个猫戏弄老鼠的小游戏,打算强行将她驱赶出这具身体,转化成恶魔眷属了。
不甘心……
周浅隐约感到有人正不断在她身上砍断些什么,每一次的技能动作都会让她更容易保持头脑清醒。
是秦恩家族的同伴们也在帮她吗?
她感到自己周围的藤蔓仿佛突然开始疯涨,它们甚至开始隐约突破那道烈焰护盾的范围,尖锐的根系毫不留情地刺向她的队友们……视线所及之处,她看到那只魔银天鹅落在自己的眉心,张开口,向她吐出一枚闪烁的透明水晶。
水晶没入她的额心,对于那些疯长的藤蔓来说却仿佛硫酸一般,不停腐蚀着它的根系。
那种不断被人强迫和控制思想的感觉在这难得的清凉之下慢慢开始减弱,她的灵魂也有一刹那仿佛飘出了身体,俯瞰着那条飞毯上究竟在发生些什么。
她的整个身体都被金色的藤蔓缠绕着,尝试着将她裹入一只藤蔓之茧。无数风刃盘旋在她的身周不断切割着它们,张扬的藤蔓正缠绕着那条飞毯将它拖向地面,火焰护盾失去了主人的魔力供应之后,也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她的队友们不得不用尽全力对抗那些疯长的藤蔓。她的男朋友正将她半抱在怀里,用一枚闪着萤光的流体水晶紧紧压住她的心口,像是在努力阻止着什么,而她的感觉却像是并没有那么分明了。
她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手用力按住她心口那应有的痛感。
第三视角的注视之下,周浅看到没钱和银枭像是互相交换了一句什么意见,又被秦羡鱼语气有些冲地打断了。
她听不到他们在说着些什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羡鱼在一阵对银枭和没钱的嘴炮输出之后,毫不犹豫地用手抓住了她胸前挂着的蓝莲花魔法杖,使用技能对魔法杖进行挑衅。
烈焰权能强烈的排他性让这支魔法杖被立即激活,秦羡鱼这个触动了权能的人也被权能反噬攻击,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原地。
被藤蔓缠绕的飞毯重重地坠入地面,周浅也终于感觉到了整个身体砸进花泥中所带来的满身泥泞。
“都退后,”她听到她的男朋友快速对其他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