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又一道枷锁被灵魂法术的使用慢慢剥离,仿佛永远停留在遗迹图书馆中央无法离开的幽魂女子也终于在诅咒慢慢被解开的过程中得到了些许自由,走出那座困锁了自己数千年的遗迹图书馆大门。
她停在那座当年被他掩埋的墓地前方,提着魂灯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口中低声地念诵了几句,为当年的亡魂进行了一次跨越过漫长四千年岁月的祷告。
在她即将离去的最后一刻,那个常年笼罩着白雾中的女子终于在解开的封印消失之时,第一次向他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她还保留着自己去世前一刻的样子,纯白的衣裙染血,四肢缠绕着沉重锁链,喉间是一道已经愈合了的,深深的伤痕。
幽蓝的灵魂火焰围绕在她的身周,明明灭灭。
因为灵魂的衰弱,她的样子仍有些模糊不清,手中提着的魂灯也随着她灵魂的渐渐消散而若隐若现地闪耀着,只能隐约照亮那一头散落的,已经在数千年岁月中化作纯白的长发,还有那在白雾之间惊鸿一现的,朦胧而又柔和的面容。
而她却只是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专注地看着那处没有名字,简陋到只剩下一块破木板的墓碑,眼中隐约含泪,艰难地抬起手想要去碰触它,已经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的口中像是在向那坟墓中的某个人说着些什么,哪怕那条锁链已经在她的灵魂上留下了极深的烙印,略微做些动作就会让她的灵魂消散得更加快速。
她在死去的时候还很年轻——比他所想的年轻了太多,她的年纪看上去不过和他现在的样子仿佛,临死前也像是遭遇过许多他无法想象的痛苦和绝望,被划破喉咙夺走声音,周身遍布伤痕,却又在□□死亡之后被迫“存活”着,与一片遗迹共存。
但她却在遇到他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十分平静温和地向他说话,从不介意他说她遮遮掩掩或太难看之类的古怪脾气,和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一句的顶撞话题。
而现在,他却只能亲自动手,一道道毁去那些缠绕着她灵魂的锁链,一边解开她的束缚,一边轻声诵念着那些或许是被用作祝福的话语。
倘若他注定要与她分别,那么他愿她安好,望她能在另一个他不会知道的轮回得偿所愿,这也是他作为学生,唯一能够为她做出的事情。
下一刻,缠绕着整个巨木要塞的诅咒被彻底解开,魔法屏障消失,露出许多已然在遗迹之外困守许久的航船——它们的旗帜上悬挂着博鲁赫家族的徽记,无数甲胄森严的守卫和强大的魔法师早已在魔法阵之外严阵以待,只等头船上的黑袍老者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将这座要塞连同废墟图书馆一并夷为平地。
这只怕也是她在做出自毁的决定之前,就早已经预料到的事情,但她仍旧选择在他贸然带来仇敌的时候牺牲自己,将未来留给他。
——可是,在这次的分别之后,我还能再见你一面吗,我还能……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吗?
他看到她最后向他投过来的,一抹带着祝福的微笑,那笑意却很快就在流转的白光之中消散无痕,那道被困锁的灵魂也随着他解开最后一道诅咒封印而真正地从原地离开,重新进入未知的轮回之中。
青年下意识伸出手臂,似想要在那团光晕中留住什么,却只触摸到一片空气。流光如萤火在他面前点点消失,而他却只能在这样的剧变过后不得不立刻振作起来,去面对那些来自博鲁赫家族的船队和军队。
手中忽然传来一阵冰凉,他低头去看,却是那盏由于主人的灵魂消失而由她仅剩下的力量转化为实体的魂灯。
它还像被她提在手上时那样,纯白的灯盏中闪烁着幽蓝魂火,这也是她不惜将自己的灵魂解封,毁去这座废墟图书馆也要为他争取到的机会,而他甚至直到这一刻都不知道她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如果成为一个魂法师就能通过不变的灵魂来认出一个人的转生——他无法成为魂法师,也并不相信那些有关于灵魂的说法,但他却在这一刻——至少是这一刻,很想相信同样的灵魂终会回到他们所熟悉的地方,那些他们熟悉的,思念着他们的人身边。
而现在,可能会有的再次相见之前,他更需要立刻解决掉那个他正在面对的麻烦,并在此之后,走上那条需要他承受一切,继续前行的路。
……
千年前的回忆仿佛还在昨日,破晓之花的公寓里却安静得一如既往。
“维娜出事的这段时间,我去根据坎特雷拉那个家伙给出的线索查过当年你从遗迹图书馆里带出的资料——有几本有关于灵魂法术的书籍上留下过维罗妮卡·博鲁赫这个名字,我想,这应该就是她真正的名字了。”伊戈尔拿出几本当年从遗迹图书馆里搬出的典籍原件,找出几本和灵魂相关的展示给对面的人。
“按照坎特雷拉·博鲁赫的说法推测,他当年应该是借助了某种手段,从真正的继承人那里强行剥离不死鸟灵魂形态植入自己体内。在那之后,他又通过某些手段夺走了她的声音,将她和她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