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浅一头冲出剧院,屋外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飘起了雪片。
明明应该是万物冰封,出了门就应该感到寒冷的天气,她身上的礼服也单薄,但她却并没有任何冷的感觉——她甚至还能沿着那条剧院外的小路向前走上一段路,就好像她能在这条道路的尽头见到些什么她一定会见到的人一样。
而她也确实是见到了——两道身影隔着风雪与她遥遥相望,而她甚至没有看清他们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他们的身影像是化入风雪之中,只是身上的衣着让她多少觉得有些违和感——就像是他们身上不应该穿这件现代大衣打扮一样。
“啊,你好,”先向她打起招呼的是微笑着的古辛教授,“真是件让人意外的事情啊,我们竟然在学校外的地方碰面了,那么,你也在这里观看演出?”
“是这样。”周浅定了定神,她已经不想看到自己的导师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意,隔着风雪抬头看她,眉头紧皱,想了想,又很快就开口打断了同事的话。
“诺奖的评选只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间了,在那之前你要做好所有准备——这是霍恩海姆唯一一个入围的课题,如果你再继续在外面乱玩,不抓紧些时间的话……”
“好的教授,没问题教授,我一定给您按时完成!”周浅条件反射地点头答应下来。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啊……
她心中忽然泛起一阵说不出的难受,而对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她,只是隔着寂寂落下的飞雪与她沉默对视。
那种酸楚的难过忽然演化成尖锐的疼痛,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她的人就已经冲了过去,将那个安静看向自己的人紧紧抱住。
“没事了就抱来抱去的,你是个小孩子吗?”一阵熟悉的吐槽声传来,紧接着,就有一只手在她头顶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你这副样子简直让我怀疑你现在的年龄只有十岁!”
“对不起,教授,我只是……”周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里升起来的强烈难过——它毫无来由,却完全主宰了她的行动,让她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像是一时间退化了一样,而那个被她抱住的人——他本应该十分讨厌这种过分亲密的身体接触,事实上他似乎确实如此。
他脸上的嫌弃之意简直像是要溢出屏幕,用力挣了两下,无奈她实在是抱得太紧了,他根本挣扎不出来,双手看上去是想要把她赶紧推出去,犹豫了一会儿,他像是终于打消了这种念头,皱着眉头伸手在她头顶上轻轻揉着。
“难过完了就赶紧给我工作去,知道了没?”他像是恨铁不成钢地用力咬了几下后槽牙,一忍再忍之后,还是默认了她这种不合时宜的行为,“你……松手,你抱够了没有?这动作简直太热了!我收回我刚才那句话,你现在的年龄就只有五岁!”
“我……你说我才出生也行,我会回去工作的,我全给你做完,我……这回我不骗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周浅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真像个渴望亲情的孩子一样哭了出来,不仅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把他松开,甚至还在他愈发无奈的注视下抱得更紧了,“拜托了教授,就这一会,只有一会儿……行吗?”
“真是败给你了,”男人微微偏过头,一脸无法直视的表情,“抱够了就赶紧松手啊,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够了没?”
“够了够了!”周浅哽咽着连连点头,一个没留意,她发现自己竟然把眼泪乱糟糟地蹭了对方一身,“我顺便把干洗费也都给你付了啊老教授,你爱吐槽就吐槽我吧,我真的就是那种比你想的还要更没用的人!
“我又笨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放不下,天天都要因为各种事情没完成而被你骂几句,还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学会,还有很多事情我都不敢自己去面对……
“你让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明天就去做,真的,只有这一会而已……”
……
再接下来的事情,就连周浅自己的印象都没有那么深刻了。
她像是一直在机械地留在海努特和特莉丝女士的论文里忙碌着,每到周末或是晚上有空闲的时候就和兰尼一起开车出去转一转。
综合大学的郊区公路一向都以安静时居多,那些吵闹的学生们很少会在这条两边只有冰原的孤独公路上停留太久,陪伴他们的就只有极光和冰雪——这还是在极幸运,能够看得到极光的时候。
某天周浅写完论文走出教学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坐在黑色跑车里,微笑着向她招手的人。
“嗨,浅浅,今天的情况还顺利吗?”她的男朋友轻快地向她打了个招呼,“贝拉姐姐她们今天来了学校看我,顺便送来了下一期比赛的门票——你想去看鲍德温的赛马吗?它很快就要被举行了。”
周浅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看向少年那双柔和含笑的紫色眼睛,颓然合眼,用右手遮住眼眶,任由眼泪慢慢从眼中落下。
“可是,赛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