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妮卡一向不大喜欢自己的黑头发。
在她四岁及以前,它们被她周围的许多人认定为与恶魔的翅膀同一颜色,她为数不多的那点有关于母亲的记忆里,那位温柔的女子也一直在因为头发和长相而被所有人背地里不停鄙夷着,仿佛那头浓密的黑色长发就是博鲁赫家族家主夫人不可泯灭的原罪。
但她对待自己的女儿时却是态度和蔼而温柔的,哪怕她那位实际上几乎和她同龄的侄子也在不断地偷偷光顾她的宫殿,但他每一次都会用厌恶至极的目光看向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无辜的孩子。
维罗妮卡那点有关于兄长们的微薄记忆里,总会伴随着母亲痛苦的哭泣和惨叫、另外几位兄长对她的冷嘲热讽、以及她的母亲去世时,她在参加葬礼的兄长们之间看到的一丝恶意的笑容——这些场景曾经占据着她所有的噩梦,直到她被流放到黑石城堡之后,这些可怕的噩梦折磨才慢慢开始好转起来。
黑色头发对她来说是一种原罪,但她却无法改变它们,哪怕她小时候痛苦地想要将它们剪断,她的头发也还是会在不久之后重新长出来,像是在明晃晃地向她发出嘲笑。
久而久之的,她慢慢接受了自己的头发——黑石城堡中并没有人会因为它而对她有任何鄙夷和恐惧,就连那些她出门时碰到的平民们也只会带着些好奇地看向她的头发,却并不会因为它们而感到恐惧。
再后来,她遇到了那位会弹竖琴的少年吟游诗人,他不仅不会因为她的头发而改变态度,还会用欣赏中带着爱意的目光看向她,并在拥抱她的时候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在她有些紧张地询问时,他只会因为这话而扑哧一笑,对她说一句博鲁赫家族的认知可不能代表所有人,他们只会嫉妒那些美好的东西。
他是从未因为她的特殊而感到恐惧的,他的态度也让她慢慢开始学会同自己和解,勇敢地去面对其他人。
而他们对待她的态度也让她明白了博鲁赫家族确实不代表一切,就连这些本应与他们敌对的梅林们也没有因为她独特的发色而将她与恶魔联系到一起。
维罗妮卡因为疼痛而蜷缩在马车的地面上,等到那阵尖锐的疼痛并儿时记忆从她的脑中消失了,她才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那位梅林小少爷。
“我说,你这副样子怎么这么耳熟?”梅林小少爷盯着她的头发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抓了下头发,“那位博鲁赫家族的小姐应该就是这样的头发颜色吧?”
这话让维罗妮卡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而对方很快就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的猜测,“算了,肯定不是啦,和那个总被人说长相丑陋,经常发疯的博鲁赫小姐比起来,你又不发疯乱咬人,而且你长得也太好看了,怎么可能会是她!”
维罗妮卡连忙顺势摇了摇头,在军团长阿尔文欲言又止的表情之中轻声否认了。
“我也希望我是那样身份尊贵的人,只可惜我并没有那样的幸运。”她用一句话打消了某位梅林小少爷心中的怀疑,而后者也像是对她的所谓真实身份失去了兴趣,不再对她追根究底,在阿尔文军团长像是悄悄松了口气的表情中理解地点头。
“如果你真的见过那群博鲁赫……好吧,这样的反应确实能够理解!”海斯·梅林微微耸肩,“好吧,无论你是谁,你的那种火核还是很管用的,我们很需要你留下来。”
这样的话让维罗妮卡彻底放下了心——她终于被一个队伍彻底接纳了,她有些庆幸这样的感觉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困难。
……
深入北境的旅人们冒着风雪慢慢前行,再向前走,他们面对的魔兽也开始愈发难缠。
从普通的冰原魔蜥到具备一定权能力量的冰霜魔虫,再到体内有着一部分巨龙血统的寒冰巨蛇……这些具备冰冻权能的魔兽们体型硕大,在寒冷环境中实力也得到大幅度提升,攻击方式各有不同,它们中有许多魔兽都是维罗妮卡从来没有在图书馆里那些书籍图鉴看到过的。
这些来袭的魔兽太强大,佣兵们和军团魔法师不得不全力出手应对。又是几天时间过去,哪怕有了火核这样的决胜武器,每一次的作战也还是变得艰难起来。
佣兵团和梅林魔法师们无法避免地开始出现受伤和减员,不得不分出最后几辆马车来安置伤员,并将所有具备治疗能力的土系魔法师全都留在那里随时照看。
这也让维罗妮卡不得不将自己全部的精力全都用在炼制火核上。为了增加火核的威力,她开始认真考虑怎样才能将它们爆炸时造成的伤害变为最大,以及能不能将这些火核用在其他更加合适的地方。
等到这段旅程开始十几天之后,维罗妮卡已经有些克服了自己对陌生人的恐惧,渐渐能够做到正常和别人说话,她想,这一定是因为她碰上了一个比自己更加内向不敢说话的人。
沃伦——也就是那个和她拥有同样天赋的水系魔法师少年。他在和她说话的时候,恨不得用自己的魔法杖把脸全都遮住,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也总是脸色涨红地磕巴起来。
“维……维吉小姐,我总是找你要魔药,是不是……呃,给你添麻烦了?”少年一脸紧张地攥